夏时雨望着镜子里映照的自己,那里映照的,是一个面色憔悴的女子,她满头银丝肤色如雪一般白皙,像个死人一样。
看着这样的自己,夏时雨突然缓缓脱下了身上仅有的纱衣,她想看看那道伤疤,那几乎要了她命的那一刀,落如萱最后给她留下的一切。
不出所料,衣物退下后那精致白皙的锁骨之下,胸膛之上,&nbp;一道暗红的伤疤,显得触目惊心。
伤疤早已结痂,指尖轻轻抚上,夏时雨深呼了一口气,闭上了那琉璃般的双眼,静静的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有力心跳,就这样过了许久。
她离开夏家有多久了?夏时雨不知道,也许已经过了一个月,也许只有十几天,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也能站在这四季常春的大地上,看着这大千世界的奇妙,但却又做着奇怪的梦,在生死之间不断穿梭着。
看着镜中憔悴又惊艳的自己,夏时雨很是感慨。
原本以为,她就算走出那个牢笼般的夏家,也顶多能到达哈默尔雪山下的霜城看看烟花,没想到短短几日,原本近在咫尺的哈默尔已经变得这么遥不可及。
突然回想起那日秒觅山拼命的警告,夏时雨抚在伤疤上的玉指便更加用力了几分,指甲狠狠的刺进血肉中,顿时那伤口遍被撕扯的血肉模糊。
看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甚至令人厌恶的自己,夏时雨的表情变得更加僵硬,若不是此时她的喉咙痛的说不出话,不然一定要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狠狠大笑嘲弄一番。
夏时雨看着那折射着微妙光芒的镜子,发着呆,几次赶走那些糟糕的回忆,渐渐被眼前的新事物吸引,她觉得很新奇,又觉得这东西很美,不由得想要伸出手去抚摸。
镜子这种东西,说实在她还是第一次在除了皇宫的地方见到,在夏家的时候她从不做任何打扮,别说是镜子了,就连首饰都没见过。
梳妆打扮都是下人来准备的,但大多数时候夏时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
而且在夏家是时候,家族内部影卫与待者的男女比例失调很严重,所以照顾夏时雨的这这些下人,要么也是不苟言笑不喜欢打扮。要么就是大粗老爷们一个,根本不可能懂什么梳妆打扮,就连平时的束发都是极其简单的一拢,然后就成了。
于是就这样日久天长,夏时雨也懒得束发,再加上就算没有影卫,落如萱也会帮她打理,所以到后来就演变成她整天披着一头银发,光着脚丫,到处围着落如萱乱转。
现在想想,自己那时候就跟个苍蝇似的,烦人的紧。
“落如萱,为什么你要这样做,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到底是为了什么?”
“&nbp;不!无论是什么理由都无法作为你背叛的借口,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能比得过你我这么多年的情谊!”
夏时雨对着镜子自言自语,抚摸着镜中的身影,不知道在她的眼里,又映射出了谁的脸庞。
她的内心悲痛着恐惧着,她歇斯底里的朝着大帐外的一片绿茵喊出最后一句无法原谅,只是惊走了几只停止树梢休息的小鸟。
眼泪,不争气的再次涌出,落如萱居然想要自己死。
回忆中的那一刻&nbp;,落如萱好像是个冷血的毒蛇,吐着芯子,发出嘶嘶的低吼,静静地等待,随后突然爆发,致命的毒牙咬入喉咙,那么冰冷,那么令人窒息。
落如萱变了,无论是立场,还是情感什么的,在他背叛自己的那一刻,他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夏时雨陌生却又熟悉的人,而那一夜发生的一切,都令她那么心凉。
夏时雨赤着脚,从新披上那摸起来还算不错的布纱,那衣服的布料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长,一点都不方便,搞得她几乎是摇摇晃晃的跌下床。
没走几步,夏时雨发现这里不同于夏家,她能感受得到脚底似乎已经被尖锐的石子划破,只是这种痛比梦中那凌迟之痛,比起落如萱用刀子扎她的心,相差太多。
夏时雨也不想理会,也许一直以来,会在意这些的,也只有过去的落如萱一人,就好像本应该如此一样。
夏时雨从未想过,落如萱居然会这么恨她!他的温柔,他的体贴,原来都是她自欺欺人的一场梦。
夏时雨觉得没有什么比这更讽刺的了,她明明还爱着他&nbp;,一直小心呵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情感,生怕被飞来横祸夺去,而现在的她又算什么?这份小心呵护的情感又算什么?
最终,他还是一心要她死,也许,一开始就没有什么谁爱谁,这一切,都是一场可笑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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