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在商量以后如何的用饲料养猪,孟家却因为孟悠悠说的话再次闹翻了天。
“你说啥?你再说一遍!”孟老太将桌子拍的“咚咚”响,大声道。
孟富缩着脖子,却还是坚持道,“明明是晓荣犯错在先,悠悠她也没说啥,你咋就不能原谅她,去和她说句好话了?”
哪怕知道孟老太是个要面子的人,但是想着孟悠悠愿意帮他去找吴青柏说好话,所以觉得孟老太的面子也能放一放。
在钱和面子之间,他不信孟老太不知道如何选择,谁知孟老太一听他提到孟悠悠,就整个人暴跳如雷,差点要拿东西砸他了。
“要我和她服软,没门,”孟老太连连摇头,坚定的拒绝道。
为了钱,和谁服软都行,唯独和孟悠悠不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内心有多厌恶孟悠悠,别提和她说话了,哪怕是看一眼都不行。
只要一想到孟悠悠是如何在村里人面前不给她脸面,让她一次次被人嘲笑的时候,孟老太就恨不得上前去扒了她的皮。
那个小贱人,孟老太只后悔当初吴青梅生她下来的时候,自己没把她扔河里淹死。
“妈,我要是能跟着吴青柏干活,也能挣钱孝敬你不是?”孟富不死心,执意劝道。
张桂琴也跟着道,“妈,现在家里都没啥进项了,晓荣以后读书找媳妇样样都得花钱,不趁着现在多赚钱可咋办啊?”
不得不说,孟富和张桂琴还是很了解孟老太的,话说完之后,便看见孟老太脸上的神情有所松动,不似刚才那样决绝。
“可要我和那死丫头服软,我做不到,”孟老太还是那句话,只不过语气到底软了几分。
张桂琴也知道孟老太做不到,而且她担心即便孟老太真的去找了孟悠悠,也怕孟悠悠几句话就让孟老太现了原形,到时候场面闹得太尴尬。
想了想,道,“他二叔,要不你去找悠悠说说吧。”
孟贵正倒了杯水准备喝,听了这话便一愣,“我找她说啥?”
以前他和孟悠悠说话的时候,大多都得不到啥回应,因为孟悠悠总是低着头,现在他找孟悠悠,听到的都是让他难堪的话。
哪怕是亲生的女儿,孟贵不想生气,但是一次两次的,次数多了,他还是会心里有些不舒服的。
所以现在一听又要去找孟悠悠,本能的就想拒绝。
“你就和她说晓荣那茬过去了,这事就当没发生,妈她不在意了,”张桂琴斟酌着措辞,说道。
孟老太咧开嘴笑了,拍板道,“这好,就照这些话说,你去找她吧。”
只要不用她亲自出马,不需要她看孟悠悠的脸色,孟老太觉得咋样都行。
孟贵见他们一个两个的都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这样能行吗?”
他说那些话,孟悠悠能信吗?
“行不行,你先去找她再说,”孟老太没好气的回答道。
明知道她和孟悠悠不对付,这点小事也不愿意代替她去做,孟老太自然没个啥好脸。
孟贵没法子,只能出了门,一路往茅草屋走去,不等他近前,就看到好几个人都站在茅草屋前面,孟悠悠被围在了中间。
他只以为发生了啥事,连忙加快脚步上前,恰巧听到孟先进等人的笑声。
“悠悠啊,你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我们都特别感谢你,”钱凤英瞧着孟贵过来了,特地又说了一遍。
孟悠悠被他们的再三道谢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便道,“不用谢,我收了你们的钱,那都是我应该做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大家伙也并没有因此而觉得理所应当,反而更加觉得那两块钱花得值得,庆幸自己当初愿意花那两块钱。
“哟,孟贵来了啊,”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于是所有人的视线立马聚集在了一个方向。
孟贵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看了眼孟悠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随便蹓跶蹓跶,看到你们都在这儿,有些好奇就过来看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自然不能说出自己过来的目的,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
“你可生了个好女儿啊,人长得漂亮不说,还聪明,下个月要代表学校去参加英语竞赛了,”孟先进笑着说道。
他听孟关昨天提起过这回事,说是学校的公告栏里贴了竞赛名单,整个学校就选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孟悠悠,所以他对孟悠悠现在是佩服得不行。
钱凤英下午的时候听吴青梅也提起过这事,所以闻言更是看不上孟贵,自己的老婆那么贤惠勤快,两个女儿都聪明能干,咋就想不开非要跟着孟老太那个老太婆呢?
落得个妻离子散的局面就算了,从和吴青梅离了婚到现在,钱凤英亲眼看着孟贵是如何把日子越过越差的。
旁人是越来越好,孟贵倒好,偏偏反着来,也是让人想不通。
“可不是,我们悠悠就是聪明,可惜啊,有些人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还高兴得和什么似的,丁点都不知道后悔,”钱凤英故意道。
孟老太如果有点脑子,就该知道要好好待孟悠悠姐妹俩,说啥都不该把这样好的孩子往外推,反而留着孟晓萍姐弟俩在家好吃懒做,啥也不会。
孟贵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来那话是在嘲讽自己,顿时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借口还有事便直接离开了。
等到走远了几步,听着身后传来的说笑声,哪怕听不清到底说的啥,但孟贵只觉得他们那群人都是在取笑自己,心里更加难过了。
事情没办成,回到家孟老太肯定也没啥好脸,包括孟富和张桂琴,指不定又要说他几句,虽然孟贵都已经习惯了,但还是不想面对。
“孟贵大哥?”江艳上前,犹豫着开口道。
她坐在家门口乘凉,看见不远处的池塘边上有个人影,徘徊了许久都没离开,有些不放心便上前看看。
孟贵回过头来,“江艳?”
他不大认识眼前的这个女人,只打过几次照面,知道她叫啥名而已。
江艳扇了扇蒲扇,点头道,“是我,你在这儿干啥呢?”
她家住在附近,从前几个月孟悠悠跳河轻生没死成之后,江艳便经常担心有人会想不开也来跳了河,那到时候孤魂野鬼的吓人就不好了。
见他不回答,便故意语气放松了些,“你有啥事和我说说吧,人活着,谁都会遇到难事,过去了就好了。”
孟贵任由她拉着他的衣角,跟着她走到她家院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愁眉苦脸依旧没开口说话,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咋说。
他不说,江艳却能大致猜得到,苦笑了一声,“你看看你,再看看我,你有啥活不下去的?”
她才三十来岁,前年死了丈夫,独自拖着两个孩子,日子过得艰难不说,还时常要受婆婆的气,日子过得也是糟心。
孟贵倒是听人说过她的事情,所以闻言不由得有些唏嘘,半晌才劝道,“人总归是要活着的。”
月光下的江艳低垂着头,额角边的碎发遮挡了半张脸,从孟贵的角度,只能看到她鲜艳的红唇,喉咙滚动了一下,连忙别开了眼睛。
江艳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只挪了挪身子,坐得靠近了一些,轻声叹息道,“孟贵哥,日子过得太苦了哩。”
寡妇门前是非多,平时她婆婆除了上工都不让她出门,江艳这也是趁着她不在家这才得了机会在外面蹓跶,要不然也不会碰见孟贵。
“是啊,”孟贵应声道。
他想起了和吴青梅没有离婚时候的那些事情,也想起来了孟珍珍姐妹俩围着他喊爸时候的样子,然后又想到了现在的处境,一时之间,心情有些复杂难言。
江艳没有再开口说话,只静静地坐在一旁,似乎也在想些什么。
于是,等到江艳的婆婆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们两个人并肩坐在台阶上赏月聊天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这对狗男女,这是在干啥?”杜老太忍不住大声吼道。
江艳受了惊吓,不自禁地往孟贵身后靠了靠,这落在杜老太的眼里,就更加是坐实了自己的想法,“你这个贱女人,信不信我把你拉去沉塘。”
自己的儿子死了,她却在那里勾搭其他的男人,这让杜老太如何不气愤呢?
孟贵连忙解释道,“杜大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江艳啥事都没有呢。”
“你还想发生啥事啊?”杜老太不依不饶地说道。
孟贵越着急越是解释不清,急忙道,“不是,我不是那意思,你别误会……”
“孟大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拉你一块儿聊天……”江艳说着说着就低声哭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柔弱又无力。
孟贵心里不是滋味,明明江艳是为了安慰他所以才拉着他一块儿说话的,目的是为了帮他,没想到最后结果反而是这样。
“和你没关系,错在于我,”孟贵侧过身来,安慰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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