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铺洒在洛阳城内的青石路面上,新的一天再度降临大地。ww
不过对于一些人来说,新的太阳意味着的不是新的一天,而是生命的终结。
洛阳城死囚牢内,十多名因军粮一事而被下狱的官员和王彬垂头丧气的瘫坐在牢房内。
当阳光透过小小的窗口照入监牢时,他们便已是晓得,这将是他们人生中最后一次看见太阳!
“吃饭了!”几名守卫监牢的洛阳军兵士进入死囚牢内,领头的军官用皮鞭的杆儿敲了敲监牢的木质栏杆,向瘫坐在里面的十多人说道:“殿下专程吩咐,给你等多做了肉食,还有美酒!”
十多个死囚都抬起头看了那军官一眼,其中一人小声说道:“我等都是将死之人,哪里还能吃得下?”
“此言差矣!”死囚们不想吃饭,军官却笑了笑,语气很是平和的对他们说道:“既是将死,便要去那黄泉路上。想来路途也是颇为遥远,难不成众位要做个饿死鬼?”
“罢了!”听了军官的话,一个死囚站了起来,走到栅栏前,把手伸到了栅栏外,对那军官说道:“殿下恩德,我等铭记于心!此生再无机会侍奉殿下,只得来生再报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另一个死囚靠在牢房内的墙壁上,仰起脸叹了一声说道:“假若我等不在军粮中掺假,也是不会落得这般田地!”
有人提及军粮,监牢内的所有死囚全都把脸转向了王彬,一双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忿恨和恼怒。
被一群死囚盯着,王彬顿时有些慌了,连忙说道:“你等也是想到好处,才眼看着军粮进入军营!”
“本欲一顿将你打死,奈何你也是要与我等一同被斩!”一群死囚盯着王彬却并没有上前围殴他,其中一个死囚冷冷的对他说道:“待到共赴刑场,希望我等能够死于你之后,也让我等看看你人头落地的模样!”
“好了,吃饭吧!”死囚们把怒气发到了王彬的身上,军官用鞭子的杆儿轻轻磕了两下木质栅栏,对他们说道:“稍后还要为你等洗漱,殿下也是说了,既然你等要死,也让你等干干净净的上路!”
“军爷说的是!”一个死囚应了一声,走到栅栏边,接过兵士递给他的饭食,看着碗中的肉食叹了一声说道:“我等为恶死不足惜,只是可怜了家人。而今他们充作官奴,日后还不晓得会过的如何凄惨……”
他的一句话,顿时勾起了大多数死囚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除了几个家眷早先被赦免贬为庶民的死囚,其他人的脸色顿时都灰暗了下去。
“官奴?”见死囚们情绪突然低落了下去,军官小声对他们说道:“你等已是将死,某便告知你等一事,又待如何?”
说话时军官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这群死囚哪个不是昔日曾手握重权的人物,都不是傻子,从军官的神色已是看出了些端倪,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向那军官问道:“莫非殿下改了主意?”
“殿下已然下令,又怎会改了主意?”军官摇了摇头,对这群死囚说道:“不过某却晓得,你等家眷为奴时限只有三年,而且这三年中,是在王府外院服役!”
听了军官这番话,包括王彬在内,所有死囚的眸子都是瞬间一亮,几乎异口同声的向他问了一句。
“殿下向来反对连坐,只是你等罪行太重,不得不如此!”军官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对死囚们说道:“军粮岂是你等可中饱私囊之物?知道这些,你等也该安心上路了!”
说着话,军官朝身后的兵士们哝了下嘴,兵士们立刻将饭食端到了囚牢前。
死囚们得知他们的家眷并没有被发配到远方,而且为奴的时日只有三年,纷纷跪在地上,面朝王府所在的方向,口中不住的喊着:“殿下仁德,我等生死不忘!”
眼见已是临近午时,洛阳城内的街市上聚集了许多得了消息来看杀头的百姓。
街市口的两侧,站满看来值守的兵士。
所有秦军兵士都是手持朴刀,笔直的挺立着身子,严禁百姓离刑场太近。
街道尽头,一队王府卫士簇拥着刘辩,缓缓向着即将行刑的街市口走来。
骑在马背上,往街市口行进的路上,刘辩的眉头始终紧紧拧着。
到了午时,他要亲自监斩王彬等人。
王彬昔日曾是官商,虽说没有官爵在身,却也是为洛阳做过些事情,至于那些将要被杀的官员,也都是曾经追随他兴建洛阳的人物。
杀他们,刘辩还真是有些不忍心。
可他们如今敢在军粮内掺假,若是此事不治,恐怕将来徇私舞弊便会成风,刘辩再不忍心,也是要将他们杀掉,以警后人!
围在街市上等着看杀头的百姓,远远看见刘辩来了,纷纷议论起这次刘辩亲自监斩,诛杀与军粮作假相关的人员。
“殿下占了洛阳,好似还从未入今日这般杀人!”看着刘辩一个年轻人小声对他身旁的老者说道:“四叔,这次殿下可是杀的有些多了?”
“多?”年轻人的话音刚落,老者就扭头看着他,小声对他说道:“你可晓得殿下因何要将那些人诛杀?”
“据说是在军粮中添加沙土。”扭头看着老者,年轻人一脸迷惑的问道:“四叔莫非不晓得殿下因何杀人?”
“军粮掺杂沙土,莫非要将士们与敌厮杀时都吃沙土不成?”瞪了那年轻人一眼,老者没好气的说道:“沙场之上,将士们无有粮草,害死的性命岂是只有十几人而已?”
被老者这么一问,年轻人这才愣了愣,一脸恍然的说道:“原来如此,果真该杀!”
百姓们纷纷议论着刘辩诛杀王彬和十多名涉案官员,刘辩已是在王柳、王榛和一群王府卫士的簇拥下来到了街市口。
街市口已然摆放了十数张草席,负责监斩的贾诩早已引领一众监斩官员等在这里。
见刘辩来到,贾诩连忙迎了上去,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启禀殿下,死囚已然准备停当,只等押赴刑场问斩!”
看着贾诩,刘辩朝他点了下头,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向了最上首的草席。
“将死囚押赴刑场!”见刘辩点了头,贾诩小声向一旁等候着的一名兵士吩咐了一句。
那兵士得了吩咐,赶忙应了一声,飞快的朝着监牢方向奔了过去。
执行死刑的刑场距离监牢并不是很远,原本贾诩是要将刑场设在另一处相对较远的街市口,也好让百姓看看死囚游街,可刘辩却否决了他这一提议,只是让他尽快将死囚押赴刑场执行。
传令的兵士跑到监牢,刚进监牢大门,便高声喊了起来:“殿下有令,将死囚押赴刑场行刑!”
负责押解死囚的军官早已做好了准备,听到那兵士的喊声,向监牢内等了许久的兵士们喊道:“押解死囚!”
十多名死囚被兵士们从监牢里押了出来,临出监牢的时候,早上还能提起些精神的他们,竟是一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全都蔫了。
其中有两个晓得马上是要被押赴刑场执行死刑,已经是两腿发软行不得路,几乎是被押解的兵士拖着从监牢里拽了出来。
死囚一个个被拽出了监牢,在一队秦军兵士的押解下,出了监牢大门,朝着刑场方向行去。
由于刘辩并没打算要让他们游街,因此他们都没有被关在大车上,而是在秦军兵士的押解下,步行着走向刑场。
这一路,负责押解他们的秦军兵士并没有为难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那两个已经腿软到小便失禁,连路也走不了的死囚,也是有着兵士架着他们,往刑场行进。
到了刑场,兵士们让死囚排成一排跪在地上。
随后押解死囚的军官小跑着倒了刘辩面前,抱拳躬身对他说道:“启禀殿下,所有死囚已然押至!”
刘辩点了下头,朝那军官摆了摆手,待到军官离去,才缓缓的站了起来,看着跪在刑场上的十多个死囚。
“你等可知本王因何要杀他们?”盯着死囚看了一会,刘辩又环顾着在场的百姓和官兵们,向众人说道:“昔日本王重建洛阳,他们也都是立过汗马功劳,杀他们,本王着实痛心!”
刘辩说话时,刑场上是一片宁静,连半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仅围观的百姓和值守的官兵全都扭头看着他,就连在场的官员,也都抱拳躬身,面朝刘辩站着,静静的聆听着他说话。
“他们在军粮中掺杂沙土中饱私囊!”沉默了片刻,刘辩才接着说道:“大军出征,本王不能让将士们吃沙土?一旦军粮出了问题,便是要有无数将士冤死沙场!”
话说到这里,刘辩瞪着那些跪在刑场上的死囚,向他们高声问道:“你等做出这般事来,可能给本王一个不杀你等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