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无疑是草原一年当中最美的季节。
蓝天白云,绿草鲜花。
牧民伊赛躺在草地之上,晒着暖暖的阳光。饲养的牧犬盘坐在伊赛的身旁,盯着正在啃食嫩草的羊群,偶尔间吠叫几声,让跑出羊群中的孤羊返回。
“今年我就可以追随部落的首领去征战了,最好是去南边的燕国。去年部落出征的勇士们可是带回来不少好东西,部落里的人也好好过了一个冬天,就是从南边的燕国带回来的。
听部落首领说南边的燕国好东西多的是,那里有吃不完的粮食,有许多许多的布匹,还有许多许多美貌的女子。我也要成为部落里的一个勇士,随同部落首领征战,带回许多东西和奴仆……”
伊赛抬头看着天空,无限遐想着。
这个时候,伊赛突然听到身旁的牧犬,朝着一处丘陵狂吠不止。
伊赛坐起身来,顺着牧犬狂吠的方向看去。
只见在丘陵的顶端,先是冒出了一面红色的旗子。紧接着不一会的功夫,又有几面红色的旗子紧随其后,映照在了伊赛的眼睑之中,伊赛的眼眶不由睁大了起来。
“不好,这好像是部落勇士们曾说过的燕军。”伊赛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快步奔向了不远处,正在啃食着嫩草的枣红马。
“燕军来了,燕军来了。”
伊赛边跑边喊,刚刚来到枣红马身边。耳边就听到了几声“啪、啪”的声音,伊赛只感到自己的胸口一阵疼痛,一头栽倒了地上。
临终之际,伊赛最后看到自己的牧犬,身上也冒出了几朵血花,爬在了地上。
“部落有难了。”伊赛的双眼缓缓闭上,再也没有了任何知觉。
几个身着皮甲的燕军斥候,策马来到了伊赛尸首的身旁。
一个肩膀佩戴着上尉军衔的军官,下马检查了一下,遂抬头朝一个斥候言道:
“即可告知李憨将军,前方我部又发现了一个匈奴部落。”
李牧骑马站在一处丘陵之上,俯视着丘陵底下冒着浓浓黑烟的匈奴部落,面无表情。
一个燕军斥候骑马奔上丘陵,来到李牧面前禀报道:
“报大都督,我军已剿灭了此处匈奴部落,俘获众多,先锋李憨中校询问如何处置?”
“此部落可曾派人去过武川城么?”李牧问道。
“报大都督,有。”斥候回道。
“告诉李憨,大军征战,贵在神速。传我将令,凡曾派人袭击过我武川城的部落,人畜不留。今后再碰到如此部落,皆按此令行事,不必再禀报于本帅。”
李牧冷冷地言道。
“诺。”斥候一勒马首,掉头奔下丘陵,朝部落的方向奔去。
李牧随即回首,看到了身后的副将鞠武,面带有不忍之色,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想了想,遂对鞠武言道:
“鞠将军,汝是否认为本都督嗜杀?”
….
鞠武连忙回话道:“大都督,某将不敢。”
李牧摇了摇头,对鞠武道:
“鞠武将军,我王只言我军对我中原民众宽厚,可没有任何诏令言对异族仁慈。大军此番出塞,王上告诉本都督的是要血债血偿,务必要打痛、打疼匈奴。
鞠武将军,匈奴虽自称是夏之后裔,但如今已别于我华夏一族,为外族也。你要知道,与外族之战来不得半点仁慈。匈奴大军袭击我武川城时,可没有放过我城内的万余民众。”
鞠武一惊,低首抱拳道:“鞠武明白了,多谢大都督教诲。”
听罢斥候传来李牧的命令之后,先锋官李憨瞅向被燕军包围着的匈奴部众,望着眼前皆是惶恐之色的面容,李憨的双眼眯了一眯。
叹了口气,把手中的马鞭一甩,下令道:
“全军听令,将此处部落之人全部射杀。”
李牧从蓟都出发之后,路上没有丝毫的耽搁,日夜兼程赶到九原城。
同年前就早已到达该城的司马尚和鞠武两部军马,在九原城汇合之后,李牧只是检阅了下部队,看到部队兵精粮足,就没有过多的停留。
随即下令出击匈奴,大军向匈奴南部王庭头曼城,急速挺进。
蓟宫,亲和殿书房内。
姬康从情报局局长黄勇手中,接过来刚从从前线呈上的密报,仔细看了起来。
黄勇悄悄地观察了下姬康的脸色,却发现自家君王的面容,没有丝毫的异状。
姬康把这份密报看完之后,随手递给了身旁的侍令官王从,吩咐道:
“将这份密报归档,永不公开。”
“诺。”侍令官王从双手接过密报答应道。
“李牧做得很好,同外族之战,确实来不得半点仁慈。”
姬康的身子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随口说道。
顿了一下,不知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言道:
“匈奴是我中原之大敌,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犯罪。”
“王上所言极是。”黄勇赶忙附和道。
姬康闻言,看向黄勇道:“黄局长刚从晋阳回来,一路鞍马劳顿,辛苦了。”
黄勇赶忙从椅子上站起,躬身道:“此乃臣份内之事,不敢劳王上牵挂。”
姬康朝黄勇摆了摆手:“没有外人,你坐下说话。”
“多谢王上。”黄勇施了一礼,方才坐下。
拿起案桌上的黄勇带来的另一份信笺,姬康又仔细看了起来。
看罢之后,抬头朝黄勇问道:
“东周公姬杰在巩邑自立“天子”,秦军在函谷关聚集大军,是在预料之中的。可是韩国、魏国和楚国也调兵频繁,他们是当真要增援巩邑么?”
黄勇来之前就早有准备,面对自家君王的询问,拱手回道:
“王上,秦国已在函谷关聚集十万大军。以臣之见,秦军恐怕是要对东周公姬杰动手了。至于韩王惠、魏王圉二人畏秦如虎,两国陈兵边界,恐怕是应对秦军的应有之举,并非要增援巩邑。
….
东周公姬杰之事,乃楚王熊完和春申君黄歇所为。楚国虽并吞了鲁国,但其前年刚兵败于魏国,更不敢面对强秦。楚国调兵边境,臣认为恐怕是给东周公姬杰壮胆,其并不敢真正出兵干预中原各国,尤其是秦国出击巩邑之事。”
姬康点了点头,双眸微闭沉思了起来。
半响之后,姬康双眼睁开,长叹一声,对黄勇道:
“这个春申君黄歇,简直就是个“搅屎棍”呀!”
黄勇不由笑了起来,对于自家君王给予黄歇“搅屎棍”的比喻,深表赞同。
耳边听姬康继续言道:
“也不尽然,楚、韩、魏三国虽陈兵边界观望,证明他们皆有蠢蠢欲动之心。只要有一国带头增援巩邑,其他两国是会有所反应的。
如果春申君没有那么多的私心,真的在其中“穿针引线”,并率先出兵。若发生此等景象,就是我燕国也不好坐视不理,被迫会参与下此事。那么,将又会是一次合纵攻秦。”
说到这里,姬康又摇了摇头道:
“可惜黄歇同样是不敢得罪秦国的,只会在暗处鼓动。“色厉而胆薄,好谋而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就是指他这样的人,非英雄也。”
这是一国之君王对于春申君黄歇的评价,不但书房角落内的史官在提笔记录这段话,就是黄勇自己也暗暗在心里念叨了几遍。
想想确实如此,你楚国也是方圆五千里,带甲百万的大国。按其实力,可以说丝毫不逊于秦国的。既然谋划了此事,就应有直面秦国的勇气。
你春申君的名声也是享誉天下,为何做事瞻前顾后,如此的不堪呀!
正当黄勇在脑海中胡思乱想之际,就听姬康吩咐道:
“秦国在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内,连丧两君,新君也刚刚即位,朝堂不稳,国内政局亦是动荡之时。按说我燕国面对此良机,应有所做为。
但我燕军此时正出兵反击匈奴,不宜过多参与中原各国之事。情报局要继续密切各国的动向,随时禀报于寡人。”
“诺。”黄勇答应道。
等到黄勇走出殿门之后,姬康又想了一下,朝侍令官王从言道:“诏令卫郡薄望、邯郸刘胜以及齐地王石,让他们提高警惕,以防出现意外状况。”
此时的秦国,朝堂诸臣却为东周公姬杰之事,陷入了争论当中。
秦王嬴楚接到东周公姬杰,自立为天子的消息后,简直“惊呆”了。
随后就大怒,自己的祖父秦昭襄王因为禅让逼死天子,而被天下无数人唾骂。
但祖父秦昭襄王嬴稷胆气足、本事大呀!
禅让搞砸了,干脆就把九鼎运回咸阳,自称“天子”,也不管其他国家是否承认。
现在居然又出现了一位“天子”,这不是明显同秦国做对么!
朝堂之上,嬴楚是破口大骂:“这个东周公姬杰简直是胆大包天,居然趁我秦国此时亡君奔丧之时,自立为‘天子’,并号召天下诸国合纵攻秦……”
说到这里,不知怎么突然想到,燕王康前段时间在旬报上所发表的社论。
不由自主提高了声音:“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能不说,当下秦国的朝堂很是开明,不次于如今的燕国。最起码大家有什么想法就敢于说出来,甚至是争吵,并不害怕是否会因此而触怒君王。
见嬴楚发火,阳泉君芈宸马上站出劝阻:“大王,此事不可莽撞。我秦国在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内,连丧二主,人心浮动。此时,万不可轻开战端呀!”
嬴楚冷哼了一声,面色不悦。
自己刚才话里话外,表达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必须派兵出击巩邑。你阳泉君芈宸此时站出来,公开反对我的主张,分明是没有把我这个新君,放在眼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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