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去的那一刹那,剧痛从腿部传至全身,杨毛忍住,咬牙道:“没事,你把他放上来。”
王庾没办法,只好拽住王康达往他背上弄,无奈力气在拉王康达上岸的时候,就几乎耗尽,此时拼尽全力拽起王康达,手一软,王康达又摔了下去。
意料之中的落地声没有传来,两双手从下面伸出,托住了王康达的身体。
王庾欣喜,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两名士兵冲她露出憨厚的笑:“刚才歇了会,现在有力气了,小庾儿你让开点,我们来吧。”
王庾立即退到一旁。
两名士兵合力将王康达扶到杨毛背上,但手并没有放开,两人一只手托着王康达的身体,另一只手扶着杨毛,帮助他站了起来。
杨毛用力一撑,站了起来,朝着前方小路出发:“大家跟我来,这条路可以回到城内。”
当众人相互搀扶着回到城内,百姓们听闻与突厥兵战斗的勇士回来了,纷纷跑了出来。
但跑出来一看,见一千多人只剩几十人,且身上伤痕累累,十分狼狈,顿时大怒,破口大骂。
“这些突厥狗贼,竟敢伤我晋阳将士,可恶,可恨。”
“呸,最可恨的是将突厥狗贼引来的奸细,若没有他们,突厥狗贼怎会如此迅速就突破了外城。”
“对,奸细可恶,杀了奸细。”
“杀了奸细。”
.......
群情瞬间高涨,军民们将所有的怨气都集中到了“勾结突厥人”的苏威和赵才身上。
李渊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他一面吩咐士兵们将受伤的将士带下去救治,一面安抚百姓。
“诸位,请不要激动,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很愤怒。”
李渊趁机做出保证:“请大家放心,勾结外贼的奸细,我绝不会轻饶。”
随即吩咐刘文静:“把苏威和赵才带过来。”
正被丁志护送回府的王庾看见刘文静带着士兵急匆匆地往晋阳大狱去,她立即追了上去。
“哎,小庾儿,你去哪?”丁志望着王庾背后留下的一连串湿脚印,无奈地吩咐手下:“你去向阿郎禀报,我去追小庾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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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威祖孙和赵才焦灼万分地在牢狱中等待外面的消息,可是牢狱之中,消息并不灵通。
他们等了很久,除了犯人的叫唤和狱卒的呵斥声外,他们听不到任何有用的声音。
在这段焦虑的等待中,赵才已经扯开了衣襟,一把抹掉脸上滚落的冷汗,抬起袖子对着脖子猛扇风。
五月的天,怎么这么热啊?
“有人来了。”苏亶突然起身,攀着门柱往外看。
苏威刚坐下去的身体立马直了起来,往牢门口走去。
刘文静带着一群士兵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大声吩咐:“把苏威和赵才给我押走。”
面对凶神恶煞的士兵们,苏威和赵才顿时就涌起了一阵强烈的不安,难道是....
眼看着牢门锁被打开,苏亶不由地往苏威身上靠,惊慌失措的手紧紧地拽着苏威的袖子,嘴唇打着哆嗦:“翁....翁翁.....”
这时,刘文静身边出现了一个小孩,她冲苏亶拼命地使眼色。
苏亶愣了一下,随即拽住苏威往自己身后一藏,大声喊道:“刘县令,我祖父是被冤枉的,勾结突厥的事是赵才一人所为。
“我祖父全然不知情。”
士兵们动作一顿。
赵才见状,高声喊道:“我才是被冤枉的呢,什么勾结突厥,都是李渊强加给我的罪名,李渊那个狗贼....”
王庾立刻上前,吩咐士兵:“把这个奸细的嘴给我堵上。”
站在赵才面前的士兵怔愣了一下,随即往身上探寻了一番,发现没有汗巾,低头一看,就看见了地上的枯草。
于是,捡起一把枯草就塞进了赵才的嘴里。
“唔...唔...”赵才拼命挣扎,却被士兵牢牢抓住。
王庾嘴角抽了抽,不忍直视,转向苏威,喝问:“苏威,你还有何话可说?”
苏亶连忙扯了扯苏威的袖子,拼命眨眼睛,并且小声求道:“归降,归降....”
苏威扫视了周围一圈,这个架势,分明就是押犯人去斩首的架势。
他低头深深地看了苏亶一眼,终是吐出一口浊气,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禀县令,勾结突厥引突厥南下进犯晋阳,乃是赵才一人所为,我毫不知情。
“还请县令上报留守,还我清白。”
刘文静沉默了,他掌管晋阳大狱,当然知道李渊有招降苏威的意思。
他沉思片刻,看向了王庾:“小庾儿,这....”
“把赵才带走,苏威和苏亶暂且看押,我来跟阿耶说。”王庾毫不犹豫就做出了决定。
刘文静只迟疑了一瞬,就吩咐士兵:“把苏威和苏亶关起来,赵才带走。”
苏亶闻言,瘫软在地上,好险。
王庾跟着刘文静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赵才嘴里的枯草,嘴角不禁抖了抖。随即走到墙边,背靠墙壁,脱下靴子,将湿漉漉的袜子脱了,又套上靴子。
她用两根手指头捏着自己的袜子递给赵才身边的士兵:“给,用这个堵他的嘴。”
士兵驻足,盯着那还在滴水的袜子,眼角忍不住抽搐,他觉得用枯草堵嘴挺好的。虽然其中有老鼠屎,但他闻不到。
但这是唐国公的义女,还是....听她的话吧。
于是,士兵忍着内心的不适,用大拇指和食指捻起王庾的袜子,另一只手拔出赵才嘴里的枯草,迅速将湿袜子塞进了赵才的嘴里。
赵才:“......”
他瞪圆了眼睛,怒视着王庾,可惜王庾看也没看他,就走了。
刚才士兵将枯草堵他的嘴时,动作粗暴,枯草又不是那么柔软,他能感觉到嘴皮和口腔被磨出了血,嘴里有一股腥甜的味道。
如今枯草猛然被拔出,又摩擦了一遍,嘴里的腥味更重了。
还没等他感受完这股生疼,就被一只湿漉漉的混杂着河沙的袜子堵住了嘴,一股难言的复杂的气味顿时就在嘴里弥散开来。
“....唔....臭丫头....”
赵才愤怒大喊,突然发现能发出清晰的字,立刻卷起舌头,准备将袜子顶出去。
左边士兵,也就是给赵才塞枯草塞湿袜子的士兵意识到王庾的袜子太小了,没有完全堵住赵才的嘴,手一扬,就及时捂住了赵才的嘴。
而右边的士兵见状,以一种神速拔下自己的靴子,脱掉了自己的臭袜子。
左边士兵很有默契,见他的臭袜子伸过来,连忙放开手,退后。
臭袜子塞进去,完完全全地堵住了赵才的嘴,他再也没发出一丝声音。
但同时,一股浓烈的臭味在狭窄的通道中弥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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