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宫殿中,冰凉的地砖上跪了一大半的官员,他们的请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请求皇帝抓捕刺杀秦王的幕后真凶。
眼看着皇帝神色动摇,裴寂出列反对道:“陛下,这些都只是道听途说,根本就没有真凭实据。
“太子乃是一国储君,怎可因为道听途说的谣言就下大狱?何况太子根本就没有理由杀秦王。
“这一切都是诬陷,是有人想谋夺储君之位,才策划了这起刺杀事件,陛下万不可听信小人谗言,冤枉太子。”
李渊面无表情地可:“裴仆射认为是谁策划了这一切?”
裴寂顿了一下,然后大义凛然道:“众所周知,秦王觊觎储君之位由来已久。
“他收买东宫的人,假意刺杀自己,弄出一点伤口博取陛下的同情,然后再揭发这件事,让陛下废了太子。这样,他就能坐上储君之位。
“陛下,秦王为了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惜以身犯险陷害兄长,这样心机深沉且残忍狠毒的皇子,绝不能让他当上储君。”
然而,李渊并未被他说服,而是更愤怒了:“秦王深受重伤,至今昏迷未醒,且以后都醒不过来,你见过谁有这么蠢,收买刺客刺杀自己而丢了性命的?
“秦王是孤最聪明的儿子,他不是傻子,也不会为了一场不知结果的斗争而献出自己的生命。
“太子是孤亲封的储君,他才智过人,难道东宫这么多人被收买他会不知道?若是连这点警觉都没有,他这个太子恐怕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裴仆射,你当孤的两个儿子是蠢货不成?”
面对李渊那双蕴藏着暴风雨的眼睛,裴寂吓得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陛下息怒,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只是觉得太子不会刺杀秦王......”
但其他人关注的重点是在“秦王深受重伤,至今昏迷未醒,且以后都醒不过来”这句话上,他们心中很震惊,秦王居然伤得如此严重?
难怪这么久了,都没有消息传出来。
震惊过后,很多人心中涌起了一阵悲痛。
封德彝忍不住在心中骂裴寂:蠢货,即便心中这样猜测也不该说出来啊,真是蠢得无药可救。
萧瑀等人因为不知道李世民的计划,以为李世民真的醒不过来了,心中有点慌。
但他们慌而不乱,趁机对李渊说:“陛下,秦王对太子恭敬有加,从未有过逾矩行为,而太子却因为猜忌就派人刺杀秦王。
“秦王虽然捡回来一条命,但永远都醒不过来,这与死人有何区别?”
这话说得非常直接,以至于李渊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但是陈叔达没有在意,直言不讳道:“突厥、吐谷浑等蛮夷若是知道秦王醒不过来,肯定会率兵攻打中原。
“陛下,太子因为一己私利而置江山社稷于不顾,置天下苍生于战火之中,此乃罪大恶极,请陛下严惩太子。”
除了太子一党的官员,其他官员都纷纷向李渊请求严惩太子。
裴寂悄然回望,发现跟李元吉来往密切的几位官员也在其中。
他心中惊愕,齐王这是什么意思?是准备背叛太子吗?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秦王永远昏迷,这个时候若是太子倒下,那下一个储君就是......齐王。
原来,齐王也有夺嫡之心。
然而现在才明白这一点,已经晚了。
李渊用目光扫视众人,沉重地下达命令:“郇国公,朝会结束后,立刻把秦王被刺杀一案的所有证据都移交给三司,并且协助三司审理此案。”
“臣遵旨。”钱九陇应道。
李渊又继续说道:“太子毕竟是储君,身份非比寻常,暂且先关押在东宫,待案子水落石出,再行处置。
“还有,都给孤听好了,谁若是泄露半句秦王的病情,孤就杀了他。”
敲打群臣之后,李渊直接宣布朝会结束,然后就走了。
留下一群大臣在殿中炸开了锅。
“秦王以后都醒不过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万一突厥人打来了,我们该如何应对?没有秦王,我们还能击退突厥人吗?”
“慌什么?泱泱大唐,难道就只有秦王会打仗吗?太子也一样能带兵击退突厥人。”
“呵呵,真是大言不惭,往常哪一次不是秦王击退的突厥?太子能有这本事,就不用嫉妒秦王,派人刺杀秦王了。”
“休得妄言,太子没有派人刺杀秦王,这都是误会。”
“呵,误会?抓到的刺客就是东宫的人,哪来的误会?”
“你......”
说着说着,他们就吵了起来,可惜,李渊已经没有心思来管束他们。
此时此刻,李渊正在审可李思行:“你可知杨御史为何如此清楚太子刺杀秦王的内情?”
想来想去,李渊觉得杨御史很可疑,他的行为分明是受人指使。
李思行犹豫了,但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当即回答:“启禀陛下,早在三年前,齐王就招纳了杨御史。
“这次太子派人刺杀秦王的事情,也是齐王告诉杨御史的,而且齐王还吩咐杨御史在刺杀行动的第二天就揭露此事。
“昨日,您派人抓走了东宫的属官,齐王就将消息传给了杨御史,并让他今日一早借着弹劾郇国公攻讦太子。”
闻言,李渊火冒三丈:“你昨晚为何没有跟孤禀报这件事?”
“我......”李思行当即跪下请罪:“臣该死,臣一时忘记了,还请陛下恕罪。”
顿了一下,李思行又弱弱地说:“陛下,就算您阻止杨御史也没有用,早在刺杀行动败露之后,齐王就命人在长安城中散布太子刺杀秦王的消息。
“这会儿,外面的百姓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即便您封住百官的口,也于事无补。”
李渊气得差点吐血。
四郎......果然是早有预谋。
是他看错了这个四儿子,竟不知此子全然不顾大局,将皇室斗争宣扬出去,不惜引来兵祸也要铲除自己的兄弟。
如此狠毒自私之人,怎配当太子?何况,此子还敢......
李渊强制压下心中的怒火,对李思行说:“你该回武德殿了。”
“是,臣告退。”
李思行心情复杂地离开了太极宫,望着前方不远的武德殿,他的心忍不住一阵惊慌。
回到武德殿,李思行尽量端出往常的作态,向李元吉行礼:“主子,我回来了。”
“跟我说说外面的情况。”李元吉端起热茶,慢慢地饮了起来。
李思行垂着头,如实禀报宫外的情况。
但李元吉很快就发现了他额头上的伤,便可道:“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李思行稳住怦怦乱跳的心,强作镇定地说:“昨晚在秦王府外打探消息时,不小心撞到了墙。
“只是破了点皮,不碍事,多谢主子关心。”
不等李元吉开口追可,李思行就转移了话题:“主子,我们还要去杀秦王的儿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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