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庾跟李渊做了这么多年的父女,她很清楚李渊真正生气是什么模样,假装生气又是什么模样。
所以,王庾一眼就看穿了李渊。
她浅浅一笑:“当然不怕,陛下是明君,臣并未犯错,陛下又怎会罢免臣的官职?”
小滑头,李渊在心里骂了一句,表面上仍然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现在是没有犯错,但是三日后,你若没有找到证据,我就治你个诬陷朝臣的罪名。”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陛下放心,臣一定会找到他的罪证。”王庾保证道。
见王庾信誓旦旦,李渊开始对裴寂起了疑心,同时,他也怀疑李世民。
“你刚去户部,对户部的差事都还没有上手,怎么会突然去检查铸币账册?”
王庾正想说“是例行检查”,李渊就堵住了她:“别跟我说是例行检查,从前也没见户部这么认真检查。”
“......”
“是不是太子让你去查的?”
问出这个问题后,李渊就死死地盯着她,不放过她任何表情。
王庾心中一紧,但面上不动声色地回答:“我初去户部,什么都不懂,萧尚书就想着先让我看看账册,就派我去尚书省取了铸币账册。
“那么多账册,萧尚书说我总能从中学到一二,我就认真看了起来,但没想到被我看出了端疑。
“太子每日跟着您学习治理国家,哪有时间给我指派任务?
“再说了,我是您的臣子,自然是听您的。”
说到这里,王庾突然叹了口气:“唉,其实,我也不想查裴仆射,毕竟他是开国功臣,又是您的知己好友。
“水至清则无鱼,若是裴仆射只是贪财贪色,我倒也不会上报萧尚书,主要是他私铸钱币数目太多,而且还牵扯进了废太子谋反一案,所以我才不得不揭发他。
“而且,大唐正处于百废待兴,很多地方都需要用钱,裴仆射掌管铸币,却中饱私囊,这样会阻碍大唐变得更加繁荣昌盛。”
李渊挑眉:“危言耸听,区区一个仆射,又怎么会危及江山社稷?”
王庾没有直接解释,而是递上一本奏折:“陛下看完我的奏折就明白了。”
李渊接过奏折,打开看了起来:“......休养生息十策?”
“没错,这是我看完户部最近几年的账册后想出来的。”王庾解释道:“如今天下一统,突厥、吐蕃等外敌惧怕唐军的威名,也不敢轻易进犯大唐。
“这个时候正是大唐休养生息的好时机,待我们蓄精养锐,就能一举消灭突厥等外敌。”
李渊颔首,深以为然。
他看完奏折后,脸上的阴霾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开心和自豪:“这十策非常好,对于目前的大唐来说,是最适合的计策。
“不愧是我的女儿,果然智谋无双。”
见李渊笑得合不拢嘴,王庾趁机提要求:“父亲,裴公乃是当朝尚书左仆射,因为深得您的器重,时常号令百官。
“如今,我要去调查他,势必会受到众多官员的阻挠,您看......”
王庾的话并未说完,但李渊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沉默了片刻:“你尽管放手去查,不会有人阻挠你。”
王庾大喜:“多谢父亲,不过......”
她话锋一转:“我人手不够,父亲派几个人给我吧。”
李渊愣了愣,晋阳公主府有一千护军,怎么会没有人手?
小庾儿这么说,分明是主动请求他派心腹监视她办案......这丫头,还记着朝堂上有人说她伪造账册的事情。
不过,这样也好,他也放心。
于是,李渊命人叫来钱九陇,吩咐他与王庾一起调查裴寂的案子。
......
从太极宫出来后,王庾就回了户部。
“尚书。”
王庾走进萧瑀的房间,径直坐在他的对面。
萧瑀挺直了腰板,努力端出上官的威严:“李侍郎有何事?”
王庾板着脸,死死地盯着萧瑀:“调查裴寂私铸钱币一事本是太子交给你的差事,你让我跑腿也就罢了,如今出了问题,你就把所有责任推到我身上,尚书真是好计谋。
“不对,本来是没有出问题的,是你私自加了一条供养废太子军队支持废太子谋反的罪名,才导致证据不足,还让我背上了诬陷朝廷大臣的罪名。
“不然,就算只搜出三箱铜钱,也能定裴寂私铸钱币的罪名,”
萧瑀脸上的镇定再也端不住,他神色窘迫,不敢直视王庾的眼睛:
“当时你跟我说裴寂的私宅中有二三十箱铜钱,而且去年和年初的账册上都有几笔大的开销,我就怀疑这些钱到了废太子手中。
“原本只要从私宅中搜出所有的铜钱,裴寂就百口莫辩,但是最后只搜出了三箱,导致证据不足。
“我本以为有你的人守在私宅外面,必定会万无一失,一举拉下裴寂,但是没想到......”
王庾的脸顿时就黑了:“你的意思是我的人没守好,是我错了?”
萧瑀沉默了。
又把责任推到她身上......
“啪!”
王庾一掌拍在案上:“早知尚书是这样的人,我就不该帮你跑腿。
“上官又怎么样?大不了你就把我赶出户部,这个户部侍郎我还不当了。”
萧瑀:“......”
看王庾真的生气了,萧瑀拉下老脸,笑道:“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追究这些也没用,不如就放下,好好调查这个案子。
“当然,我也不是成心把你推出去的,这不是事出突然嘛,总要有个人扛。
“你是晋阳公主,深得圣宠,就算你做错了事,陛下也不会怪罪你。”
王庾低吼:“你是皇亲国戚,也深得圣宠,你怎么不自己站出来,扛下一切?”
萧瑀:“......”
看来,小丫头怒气很大......
萧瑀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叹道:“我知道今日这事我做得不太厚道,但我也是被太子逼的,你就不能看在我是你的姑父、你的老师的份上,原谅我?”
“哼!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的姑父、我的老师,今日我会在朝堂上替你扛下一切?”王庾冷着脸,但语气缓和了不少。
萧瑀笑了:“我就知道你这丫头孝顺。”
“哼!”
“好了,此事就过去了,不要再提了,我们来说说裴寂的案子吧。”
萧瑀主动说起案子,王庾便不再追究之前的事,和他讨论起来:“我的人从昨天就一直守在私宅外面,且他们说并未看见有人搬东西出府。
“所以,私宅里肯定还有密道,或者有密室,他们把其他的箱子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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