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兮辞一下子愣在原地,满是诧异地看着她,当她对上温橙那双泛着红意的眼睛时候,她就瞬间明白了过来。
她往前几步,试图再度去拉温橙的手。
“小橙,今晚的事情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你相信我......”
可顾兮辞的手还没碰到温橙,她就一下子缩着往后退去。
“顾姐姐。”
她抬头定定地看向顾兮辞,从凌晨到现在一直苦苦积累的情绪,似乎再也无法掩饰,伴着眼睛里闪烁着的点点泪光,彻底发泄了出来,“三年了,我真的累了,不想再继续了。”
温橙慢慢地抽动着肩膀,眼泪一颗一颗砸下来。
“你知道吗?我的爸爸没了,妈妈没了,所有的亲人都不在了。我比任何人都渴望一个家,曾经也一直以为云辞可以给我。”
“可到现在我才知道,是我太天真了。一个人忘了你,若非第一眼就再度爱上,这件事真的太难了。云辞他讨厌我,痛恨我,甚至......”甚至毫不犹豫地把她送进了这里。
而这些日子以来,他似乎也一点点把她最后的希望和信心,全都无情地瓦解了。
温橙说着说着,蹲在地上抱住自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般,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顾姐姐,我也是个人,是个有血有肉会疼会绝望的人。我只是想要有个家,为什么这么难?”
她说到这儿,泪眼破碎地看向顾兮辞,哽咽着说道。
“如果我现在放弃,离开沣城回到我的故乡去。找个平凡的人,就此和顾云辞斩断所有的联系,断了对他所有的念头。我是不是就会有个家,一辈子也能就这么过了?”
她说着说着,忽然捧住脸,无法抑制地大声哭了出来。
“顾姐姐,我好难受。我想回家,我想回家了......”
她的口气里,满满都是绝望和无助。顾兮辞实在无法想象,小小年纪的温橙,这三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温橙!”
顾兮辞一下子红了眼眶,上前一步蹲在地上,一把伸手抱住了温橙。
“对不起,我替云辞跟你说对不起。”
深情被辜负,一腔孤勇变成绝望,就连顾兮辞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此时的温橙,“云辞他,他失忆了,你给他一些时间好不好?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曾经有多爱,被负时就注定有多伤。
顾兮辞经历过这样锥心刺骨的疼,才更能体会温橙此刻的无助和绝望,感同身受,眼泪不由得也流了下来。
“温橙,我是云辞的姐姐,你是云辞最爱的人。走到如今这样的地步,我比谁都痛恨他的失忆。我费尽心思把你送到他身边,不断地给你们创造机会,就是不希望你和云辞经历当年我和三爷那样的痛。”
一旁的陆聿臻眼见顾兮辞有些激动地半蹲在地上,眉眼一沉,低低地喊出了声。
“兮兮,你肚子里的孩子还不到三个月,注意你的情绪。”
他附身去扶顾兮辞时,旁边的温橙忽然惊醒,哽咽着跳起来就去扶顾兮辞。
“顾姐姐,你快起来!你肚子里有孩子,不要因为我.....”
“温橙!”顾兮辞没站起来,反而用力扣住了她的手腕,眼神诚挚地看着温橙,“你跟我回去,我把我和三爷的故事讲给你,若是听后你依然决定要走,我同意。”
想到温橙可怜的身世,她又是一阵心疼。
“到时候,即使云辞不能想起你,你们之间没有结果。我做你的姐姐,给你一个家,我保证。”
......
那晚过后,所有人都过了平静的几天。
温橙从医院里消失。
林淼心也未再来过医院。
除了腿伤,顾云辞的身体基本已经没什么大碍,加上时越说他的签证临时出了些问题,出国复健的事情也因此耽误了下来。
在迪恩的授意下,顾云辞可以暂时出院回顾家。
顾兮辞也难得真的生了这个弟弟的气,顾云辞出院这天,人直接没来,直接派了时越来。
收拾完东西,时越转头看向坐在落地窗边轮椅上的顾云辞,下意识地问了句。
“顾少,咱们现在走吗?”
他说着,还顺着顾云辞视线的方向朝楼下看了眼,奇怪地问了句,“难不成你还在等人来?”
顾云辞沉着一张脸,双手撑在扶手上慢慢转动轮椅,看向时越时,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我那晚被袭击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时越有些意外,倒是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起这个。
“对方的手法很老练狡猾,我们的人和警方都在跟进,结果没那么快出来。”
时越说着,打趣地冲着顾云辞挑了挑眉。
“顾少对这件事情似乎很关心?”
顾云辞面色一僵,抬头冷冷地扫了眼时越,“有人试图对我动手,难道我不应该关心?”
“那是自然,我本来还以为你想顺便问问温橙小姐的阿情况。”
一声“温橙”,瞬间如同刀戳在了软肋上,让顾云辞瞬间变了脸。
时越提起东西刚转身,一眼就对上了顾云辞那张阴寒至极的脸。
“顾少?”
“滚!”
“可是......”
“滚!”
时越一脸茫然地站在那儿,怎么看怎么无辜,嘴角却噙着一抹颇为深意的笑,壮着胆子嬉皮笑脸地问了句。
“顾少,我不过就是顺嘴提了下温橙,你怎么反应这么大?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人做了什么心虚的事儿呢!”
时越话音刚落,一个透明烟灰缸直接朝着他的脑袋砸了过来。
他侧身一躲,烟灰缸顺着力道砸向门外,直直地落在了地板上。
“啪”的一声后,外头瞬间传来一声受惊的女声。
“啊......”
闻声,病房内的两个男人同时朝外看去,温橙正局促地站在了门外,一双透亮的眼睛下意识地朝着房内看来。
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扎在高腰的牛仔裤里,一头乌黑的长发扎成马尾,整个人多了几分明快,少了几分惆怅。
时越最先反应过来,“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