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沉吟了半晌才转身向密室深处走去,不多时便抱着一个古朴玉盒走了回来。那玉盒乃一整块墨玉雕琢,放在市面上都是无价之宝,可见里面装着的东西,何等珍贵。
葛老示意顾醒收起兽皮,小心翼翼的将玉盒放在银质案台上,缓缓打开,顿时流光溢彩,笼罩了整个密室。待顾醒凝神看去,这墨玉盒中放着一根七彩兽骨,跟那忆楚使者带来的截然不同。
但仔细查看下,除了颜色外,都一般无二,这让顾醒百思不得其解。葛老瞧见顾醒一脸疑惑,关上了墨玉盒子才缓缓说道:“那忆楚使者拿来的,是赝品。”顾醒听到葛老的话,这才反应过来。
葛老又接着补充道:“就算是赝品,也是无价之宝。”顾醒不解,疑惑的问道:“既然是赝品,那么跟正品价值云泥之别,为何也是无价之宝。”
葛老笑了笑,让顾醒将那兽皮拿出来,放在墨玉盒子上,才缓缓说道:“因为这兽骨出世时,被人复刻了一套。而用来复刻的兽骨,是用那枯龙渊独有的流萤凶兽的后代所刻,可以说用途上没有区别。唯一的不同是,只有这流萤兽骨,能够打开那九幽极渊的机关。”
顾醒听的似懂非懂,但还是频频点头。虽说并没有听说过什么流萤凶兽,但看那奇光异彩的兽骨,想来也是珍惜异常,比那孤啸山庄外的醒狮,不知高了几个档次。
葛老说完,便将那墨玉盒子又拿进了密室深处放好,并对顾醒说道:“照着我刚才的方法,拓印一份。”顾醒正要说还请葛老亲办,没想到那老头已经走了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顾醒只能拼命回忆刚才葛老的操作,依葫芦画瓢将那九渊疆域图拓印了下来。待葛老出来后,恭恭敬敬的将兽皮和拓本都交给了他。葛老微笑着点了点头,并向着密室楼梯走去。顾醒也匆忙跟上,走时往密室深处看了一眼,似有双眼睛在盯着他。
出了密室,葛老便将那拓印的副本交予许掌柜,并让他再照着画一份。顾醒疑惑问道:“刚才为何不多拓印一份?要用这拓本来画?”葛老并没有答话,只是催促着许掌柜快点。半炷香的功夫,许掌柜便见画好的图交予了葛老,葛老拿到后,便出门上了马车,往王府方向赶去。
上车后,葛老才压低声音对顾醒说道:“这其中门道,你不必知晓。只是这兽皮如果继续拓印,怕是要废了。”顾醒做恍然大悟状,也不再言语,乖巧地坐在一边,等待着葛老的吩咐。
葛老许是有些疲惫,伸了个懒腰,便趟了下来,不多时隐约打起了呼噜。过了多时,才来到王府后门,顾醒暗自盘算,这一趟比刚才可是多了不少时间,这马夫真是吃这行饭的主,将主子伺候的妥帖。
来到后门,刚才前门迎接之人早已候在了门口,葛老看见来人笑逐颜开,从袖中摸出一锭银钱塞了过去。那人也不推辞,接过银钱小声说道:“王爷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赶紧的吧。”
葛老连忙道谢,随着那人就走了进去。顾醒跟在最后,四下观望了番,发现此处并无喧闹之音,可见王府面积甚大。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来到了一处门前,那人轻叩门扉后,便推门而入。一会光景又走了出来,示意葛老顾醒二人进去,自己则在门外守候。
待二人入内,那人才轻轻关上房门。门内一片烟雾缭绕,许是烧了些檀香,让人神经舒缓。王爷此时正端坐在那桌案上,手里拿着本兵法韬略正在看着,见葛老二人到了,便放下书,满脸期待地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葛老抱拳行礼道:“禀告王爷,已窥得真迹。”这是一句行家暗话,说的是这物件别有洞天,但还是被破解呈现真容。就在顾醒暗道葛老要居功的时候,葛老突然又说道:“多亏小徒机敏,不然老朽还得多费些功夫。”
王爷看向顾醒,赞许地点了点头,从葛老手中接过兽皮,仔细看了起来。葛老也走上前将刚才的话对王爷复述了一遍,当然隐去了自己有兽骨和忆楚使者带来的是赝品的情节。
顾醒暗自叹道:“这老头好心机,横竖都得让我来背锅,若有功便是同享,若出了变故,那便是自己来独背。还堵了自己的嘴,将自己绑得严严实实,没办法透露其他细节。”
顾醒只得在旁边看着葛老口若悬河,这老头又添油加醋说了一堆玄学,把王爷听的连连点头。言毕,王爷便拍了拍手,那门外陪侍便走了进来。
王爷对陪侍吩咐了几句,让他将忆楚使者项迁带过来。陪侍领命后便退了出去,王爷此时又坐回了桌案,并对葛老说道:“你知道等下该怎么说吧?”葛老微笑点头,并拍了拍顾醒说:“有我徒儿在,出不了岔子。”
顾醒此时已经恨得咬牙切齿,这老头看来已经打定主意将推出来挡箭,自己安然在后面作壁上观。够狠啊,你这厮,我都助你两次,还不肯放下对我的戒心,看来等下只能将你也拉下水,才能护自己周全了。
不多时,那忆楚使者首领项迁便来到了此处。看到葛老二人在了,面上也有些兴奋,对王爷开口问道:“敢问王爷,是有了眉目?”
王爷并未直接答话,而是示意葛老来说。葛老站起身轻咳了两声开口说道:“是破解了兽皮中的隐秘。”那项迁眉头微皱,接过兽皮看了半晌后,才漠然的问道:“就这些?”
葛老笑了笑,示意顾醒接着说下去,直接着从旁端起了一杯茶,品了起来。顾醒纵然有千万个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想了想便开口说道:“这是副九渊疆域图,那红点标注之处,便是兽骨所藏之处。”
项迁听完顾醒的话,脸色缓和下来,接着问道:“可有其他讯息?”顾醒看了葛老一眼,葛老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顾醒这才扭头对项迁说道:“通过这些线索,可以推断出,宝藏埋藏之处在九渊极渊。”
此言一出,项迁面露吃惊之色,而另外令人则没有任何变化。项迁本想继续追问下去,但王爷突然开口说道:“项使者,我们已经说了这么多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后面再谈吧。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隐忧。”
项迁自觉失礼,便抱拳说道:“王爷此言极是,后周此时来势汹汹,不知贵国有何应对之策?”王爷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示意葛老二人退下。此时再让他们听下去,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葛老起身告辞,顾醒走时专门留意了下项迁的神态,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时,便连忙低下了头。项迁淡淡一笑,又转头跟王爷攀谈起来。
顾醒跟着葛老快步走出了王府后院,上了马车后才开口问道:“葛老,你让我说,不怕我说漏嘴吗?”葛老微微一笑说:“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不会说漏嘴。”
顾醒只能悻悻然作罢,不再言语。而葛老却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问了顾醒一个意味深长的问题:“你是否愿真心拜入我门下?”说完便看着顾醒的眼睛,似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顾醒听到问题时本想搪塞几句,没想到这老头居然难得的认真,便也认真回答:“不愿。你知道,就算我说愿意,你也不会相信。”葛老似已料到顾醒会这么说,突然朗声笑道:“虽有些失望,至少你很诚实,我很喜欢。不管你怎么想,从此刻起,你便正式成为我关门弟子,将继承我衣钵。”
顾醒并没有被葛老的话打动,而是冷漠的说道:“你又想将我推下那万劫不复?”葛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你年纪不大,心思不少。我并没有这般想,你日后自会明白。”
顾醒也不再纠缠,也不再伪装,冷漠地坐在一旁,不再言语。葛老许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看顾醒后,便掀开窗帘,看着外面的景色。只是顾醒并不知道葛老此时此刻在想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不多时,马车便回到了壹分钱庄,葛老在顾醒的搀扶下来到大堂,一副爷孙相融的和谐景象。许掌柜看着两人回来,侧身在葛老边耳语了几句,葛老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又带着顾醒在钱庄转了片刻,葛老对许掌柜招了招手说道:“许恍,这是我关门弟子顾醒,你给他安排一个差事,从最基础的学起。”说完便向内堂别院走去,顾醒此时才长长的舒了口气,跟在这老头身边,着实如履薄冰。
许掌柜看着葛老走远,才小声问向顾醒道:“葛老已有十多年没有收过徒弟了,你是怎么……”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醒打断说:“许掌柜,安排个差事吧。”许掌柜被顾醒一句话噎了回去,只能作罢。又不能发作,只能用手指了指大堂最右侧的一个人说道:“跟那木头学鉴宝,可好?”
顾醒不置可否,漠然地点了点头,不管怎样,总归是稳定下来了。至于干什么,已经不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