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男人涔薄的唇轻轻动了下,染墨的眸子扫过周遭,最后落在眼前满脸企盼望着自己的女人脸上。
洛子愈倏然抬头,看到男人唇边那漾开的一抹笑,犹如罂粟般瑰丽,却又透着令人不敢亵渎的权威。
她禁不住吞咽口唾沫,双拳紧紧攥起,心底暗暗使劲。
快说我愿意,我愿意啊!
为什么他还迟迟不肯回答?
难道他的心里还记挂着那个女人?
不,不对……
不是这样的,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死了!
五年来,她每天都在期盼着他哪怕认真看她一眼,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盼望的一切,竟成真了。
当他对她说订婚的那一刻,她的心快乐的都要飞起来。
但是隐隐地,她又觉得哪里不对?
莫不是……
莫不是他查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娶她?
可即便是飞蛾扑火,她还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她相信凭着自己的手段,终有一天,她会将他心底里的那个女人祛除的干干净净。
望着男人浸在镁光灯中的俊脸,洛子愈按耐住心底的焦灼。
她不能慌,再等几秒,几秒后,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了!
果然,停顿片刻,男人的薄唇再度轻启。
“我愿……”
“你不能娶她!”
男人的话音还未落下,突地,宴会厅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开。
霸气的女声伴随着刺眼的光芒,无不令在场的人们震惊。
众人循声望去,待看清那光晕中的人儿时,一个个惊得张大嘴,满眼的不敢置信。
一袭红裙醉人眸,犹如一杯甘醇美酒,那人简直美得透到了骨子里。
周身的自信肆意蔓延,樱唇勾起最美的弧度,脚下的水晶鞋光芒四射,一步步正朝着台中央的男人走去。
“是她!”
“谁?”
“哎呀,不就是五年前在大火中被烧死的洛家大小姐,洛言惜嘛!”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嗓子。
啊——
顿时,宴会厅里人声鼎沸,议论声乍起。
相较于台下传来的阵阵喧闹,台上的男人依旧泰然自若。
甚至人们都不曾发现,那张原本冷峻的脸上,竟破天荒露出一抹温笑。
霍冥修如此淡定,但他身旁的新娘可就……
如果眼神能杀人,只怕她早已凌迟了洛言惜不知道多少回。
她好不甘心!
五年,她眼看就要守得云开见月明,倘若不出意外,她今天就会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不想在这关键时刻,这个女人竟回来了!
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慢慢朝这边靠近,尤其是她唇角勾起的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洛子愈越看,心里越生起一股惧意。
“怎么?不是一向嘴巴很甜的么?以前见着我都是一口一个‘姐姐’甜腻腻地叫着,怎么这会儿倒成哑巴了,嗯?我的……好妹妹!”
“好妹妹”三个字,洛言惜咬得极重。
听着对面那道清灵的笑声,不疾不徐间带着冷讽。
洛子愈的斗志也重新燃起。
哼,死而复生又如何?五年前就被抛弃的女人,如今还能掀起多少浪来。
更何况……
洛子愈抬眸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见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因为洛言惜的出现而发生变化,心中的自信迅速滋长。
“姐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死而复生?但是当年你杀了冥修哥哥的未婚妻,这是不争的事实。你今天来,又想破坏我们的婚礼是不是?我告诉你,冥修哥哥他不爱你,他要娶的人,是我!”
她知道霍冥修最忌讳什么,正是当年的那件事。
她以为自己这么说,会戳中霍冥修的痛处,更会让眼前的这个女人再没有半点机会。
说不定霍冥修还会像五年前一样,亲手将她送进监狱!
洛子愈大声说着当年洛言惜的“丰功伟绩”。
不出意外的,当她旧事重提,自然也引起了台下宾客们的共鸣。
“虽说这女大十八变,模样的确是美了许多。但再怎么样,也不能掩盖那恶毒的内心。还想来抢婚?简直痴心妄想!”
“是啊,想起当年这位刁蛮大小姐制造的那具惨案,我就觉得瘆的慌……”
人们七嘴八舌的你一句,我一句,也让大家五年前的记忆渐渐回笼。
想起当年这位大小姐的行径,如今再看这人儿。
尽管她今夜美得摄人心魄,可看她的目光也尽是鄙夷。
他们的话洛言惜自然听得到。
不仅如此,即便不用刻意去看,她也依然能感受到不远处那抹浮动在空气里的冰寒视线。
深吸一口气,她终于抬起眼睑,与那双墨瞳对视。
五年,五年不见,再看到他的一刹那,眩晕还是漫过她颤抖的心尖。
可事情已到了此种地步,容不得她有一丁点儿的退缩。
随着水晶鞋的驻足,漂亮的眸子凝向那抹颀长身影,同时抬起纤纤玉手,无名指上的祖母绿戒指夺人眼球。
“冥修哥哥,你不能娶她,难道你忘了,霍家祖传的戒指还戴在我的手上!”
“霍家祖训,唯有霍家认定的儿媳,才配拥有这枚戒指。冥修哥哥,你难道要违背祖训吗?”
话落,她精致的面容上笑意愈浓。
无疑,这样的一番话在现场引起了轩然波澜。
“洛言惜……”
时隔五年,当她的面容再度映入眼帘,霍冥修将全身的戾气都聚集起来。
五年,多少个日日夜夜。
是不是不用这种方法逼她,她永远都不会主动出现?
她真的就那么恨他?
洛言惜?
他突然间连名带姓的称呼让洛言惜有一瞬的怔愣。
半响,她终于晃过神来。
是了,早在五年前他把她赶出家门那一刻,她便不再是他的“惜儿”。
最后的那一声,是在将她送上警车的那一天。
他说:“惜儿,你乖乖跟他们走。每个人都得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你,也不例外!”
就是那句话,那个眼神,生生刺痛了她的心。
他不相信她,也恨透了她!
恨不得她去死!
“嘶……”
一股钻心的疼,却不是因为身,而是因为——心。
等洛言惜回过神的瞬间,那枚原本在她无名指间的祖母绿戒指,已经被男人硬生生给扯了下来。
“哼,霍家祖训?那种东西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男人危险的气息逼来,近乎冰点的沉眸不带一丝温度,仿要将她卷入万丈深渊。
看着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的戒指,她的眼眶禁不住泛酸。
一瞬,仅仅一瞬的迷茫,她原本冷寒的面容已再度溢满笑。
“是么?那么……这样呢?”
说罢,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手上已多了一把小巧的手枪,而那枪口,正对准了洛子愈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