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唐云乐了,哈哈笑道,“看来阁下才是真正的性情中人!那新丰唐云不过是一无良奸商罢了,阁下真是谬赞啦!”
“什么?
莫非你认得唐才子?”
王维神情一怔,急声问道。
唐掌柜乐了,哈哈一笑道:“认得认得,小子与他算是朝夕相处的老朋友啦!”
“噗——”宁茵坐在边上,禁不住掩嘴窃笑不已。
茅诺无奈地摇摇头,对于唐云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他早已领教过,见怪不怪了。
“哦?”
王维眼前蓦地一亮,“那小兄弟同唐大才子是故交吧?
可否引荐王某与唐大才子相识?”
“好啊!”
唐云咧嘴笑道,“王拾遗乃是我少年成名,如今已经是我大唐鼎鼎大名的大诗人了!比之王拾遗,唐云不过是无名小辈,不值得阁下如此厚爱!”
“噫!”
王维忙摆手道,“话可不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焉知来者不如今?
那唐云才华横溢,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王某不过是区区一介七品谏官,算不得什么!”
当真是文如其人,王维大才子果真无比谦逊啊!从古至今,文不如其人的无良文人斯文败类多如牛毛。
譬如武瞾时期的宋之问,人品就跟他的嘴一样臭不可闻,尽管诗才洋溢,尽管从被武瞾恩幸一时,最后的下场还不是无比悲惨。
王维,字摩诘,号摩诘居士,现在宫中任左拾遗,天性淡薄,崇尚佛学,眼下正过着半仕半隐的生活。
后人更是把他誉为“诗佛”。
他在蓝田有一座风景优美的庄园,号辋川别墅,辋川别墅曾经是武瞾时期诗人宋之问的私产。
宋之问死后,辋川别墅辗转被王摩诘购下了。
王维淡泊名利、操行高洁,宋之问利益熏心,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杀侄夺诗,卖友求荣,上演了一幕幕丑拒,这二人的性情和品行天上与地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而却是辋川别墅的前主和现主,不可谓不令人唏嘘。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是王摩诘写他半官半隐生活的《终南别业》,还诸如《红豆》、《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更让人称道的是那篇《送元二使安西》,其中“劝君更君一杯酒,西出阳光无故人”真是脍炙人口。
此篇被度为《渭城曲》,千古不朽。
唐云抄他的那篇《红豆》词,亦是千年传颂的名篇。
王维是名副其实的大才子,诗书画三绝,且精通音律,“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说的正是这位老兄。
对于这种牛掰人物,唐云自然敬仰有加。
因此也不自觉地变得谦逊起来,抬手向王维一揖道:“王拾遗所言极是,小子受教了!”
“哪里哪里,”王摩诘摆摆手,笑道,“我看小兄弟英姿勃发,气度不凡,想必也不寻常之人。”
唐云很难得地感觉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答话了,低眉顺眼,拱手而已。
“对了,小兄弟,王某真是失礼,敢问小兄弟名讳?”
唐云讪讪笑道:“小子姓唐——”“哦?
你也姓唐?”
王维颇感意外,笑看着他道,“莫非……你同那唐云是亲属?”
“不错!”
唐云讪笑道,“唐云是小子的堂兄!”
“呀!果真如此,原来你同那唐才子是同族兄弟!”
王维伸手按在了唐云肩膀,神情激动地道,“那小兄弟定要帮王某这个忙,务必代为引荐啊!”
“好说好说!”
唐云嘿嘿笑道,“待小子回到新丰,定帮王拾遗引荐,请阁下放心好了!”
“如此便多谢了!”
王维一手拿酒壶,一手拿酒盅,斟满一杯举起,“来,我满饮此杯,以表谢意!”
从楼上走下来时,唐云不禁再次感叹起来,盛世大唐,果然是群星璀璨,没想到出来吃个肥肠,都能撞到个大诗人。
方才经大诗人介绍,他才知道那黄衫男子竟然是韩干,唐代有名的大画家,素以画马著称。
杜甫有篇诗作名为《丹青引增曹将军霸》,咏的是曹霸出神入化的画技,而曹霸以画马著称于世,韩干正是他的弟子。
韩干年少时家贫如洗,以帮酒肆送酒为营生,后被王维赏识提携,才一步步有了今日的成就。
因此韩干对王维感恩戴德,一直视王维为恩人。
因此见有人篡改王维的诗作,才会作出过激之举。
知道了事情缘由,唐云自然不再生韩干的气,在王维的撮合下,俩人连饮三杯,一笑泯恩仇。
“嗳,云郎,你没事儿吧?”
见唐掌柜脚下一个趔趄,宁姑娘吓得赶紧伸手扶住了他。
“没事没事,”唐云仰头哈哈大笑,“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我没醉,只是认识了大诗人,觉得痛快罢了,不免多喝了几杯!”
说着掉头看茅诺,伸手勾住对方的脖子,笑道:“茅大哥,你今儿可不太够意思,喝得还没小弟一半多呢!”
茅诺笑着摇头道:“待救下安氏父女,你我再痛饮不迟!”
“噫!”
唐云脚步踉跄,笑向茅诺道,“原来大哥有心事啊!你尽管放心,安小姐绝对不会有事!”
“可万一……”“万一安小姐有个三长两短,你把小弟大卸八块如何?”
唐云拍胸脯,喷着唾沫星子道。
丫的哪来这股王八之气?
宁姑娘有些无语,吃力地搀着唐云向街上走去,嗔道:“你还是先想想今日响午赛马之事吧!”
“放心!”
唐云凑近小娘子的俏脸,喷着酒气道,“你夫君天下无敌,一准能赢,不信你等着瞧!”
“小娘子别理他!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如今前有狼后有虎,他竟然还敢把自己灌成这样!”
茅诺瞪视着唐云说道。
唐云笑而不语,实际上他并没有全醉,顶多半醉,不过是借酒耍疯揩人家小娘子的油而已。
身为大哥,当此之时,他自然要替小兄弟考虑,他从宁姑娘手上接过唐云,“小娘子,你去叫辆马车,他现在站都站不稳,别说骑马了!况且响午就要赛马,先让那匹马好好休整一下,再喂些精料……”“嗳,茅大哥,跟我的追风赤有甚关系?”
唐云嚷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