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日上巳节的曲江宴,也是唐代十分浓重的筵席。
此日长安城外游人如织,纷纷涌向郊外的曲江池畔,观赏春景。
皇帝在曲江池畔赐宴群臣,以示与臣属共欢共享之意,以示盛世太平,君臣同乐,官民同乐,不仅允许皇亲国戚大小官员随带妻妾和侍女以及歌妓参加曲江盛大的游宴会,还特许京城中的僧人道士以及平民百姓共享美好时光。
唐代诗人杜甫的《丽人行》,描写的正是当时曲江宴会的情形。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美人如云,珍馐罗列。
“紫驼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盘行素鳞。
犀箸厌饫久未下,鸾刀缕切空纷纶。
黄门飞鞚不动尘,御厨络绎送八珍。”
每年新进士发榜后,天子都要在曲江举行宴会庆贺。
因为此时正值暮春,京城樱桃成熟,所以此时的曲江宴又称为樱桃宴。
除了曲江宴,尚有杏花筵的名目,“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一千多年来,把大魁天下、高中榜首当做人生最大的喜事。
一个读书人十年寒窗,经书磨破,一朝中的,那他就是一县、一省乃至全国的明星。
随之而来的社会地位、政治地位的急剧变化,足以让饱受科场之苦的莘莘学子为之癫狂。
从李唐开始,历朝历代对科举非常重视。
在唐代,每次科考结束,中央政府都要邀请新科进士和状元参加名目繁多的庆祝活动。
其中最著名的,是在长安城东南曲江岸边杏花园内举行的曲江赐宴,又叫杏花宴。
宴后,还要到大雁塔上题名留念。
诗人孟郊(进士)有幸躬逢盛会,那种历经跋涉、登临绝顶的快意与畅达,至今仍让人心动:“昔时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洛阳花。”
大唐帝国空前强盛,唐代的饮食文化亦是到达了有史以来的巅峰。
唐大厨有志成为大唐第一美食家,穿越到大唐后,自然没少留心唐代的美食文化。
到了现在,他对唐代的饮食已有了足够的了解,若论其中对他帮助最大的,自然是那个便宜父亲遗留下来的那本烹饪笔迹《调鼎集》。
唐之尧从小就喜欢厨艺,通过自己的刻苦努力,最终成为一名厨艺精湛的名厨,名气传到皇宫,被天子征兆入宫,成为尚食局直长,那可是所有厨子的骄傲。
做为一名厨子,能成为一名御厨,此生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但唐之尧并没有满足现状,在成为御厨之后,仍然勤学苦练,孜孜不倦,厨艺不断精进,最终其厨艺甚至达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调鼎集》就是他毕生心血所集,薄薄的册子字数并不多,却是言简意赅,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就像一部经典,一言一字,都值得反复咀嚼,每一次翻开书页都有崭新理解与认识。
就因为读了父亲留下的《调鼎集》,唐大厨似乎整个人生境界都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从前他只是一个精于川味的大厨,可自从他研读了父亲的遗著之后,对大唐饮食重新进行了定位。
他原以为毕竟是一千多年前,比之后世,大唐饮食应该是粗陋的,读了父亲的遗著后,他才惊讶地发现到了唐代,中华民族的隐私文化已经达到了很高的程度。
他将唐代饮食文化与后世的川味融汇贯通,相互间取长补短,他的厨艺就在这种努力下无形中已大有精进。
此番长安之行,又使他对京师的饮食文化有了切身的感受。
京师卧虎藏龙,名厨如云,不说别的,这就泰和酒楼的全鱼宴就不容小觑。
此时此刻,唐云一行人被伙计引领到楼上雅间,虽然天色才将黑下来不多久,泰和酒楼上上下下都几乎已坐满了。
唐云等人在靠西窗的一雅间纷纷落座,那伙计笑容满面地向唐云问道:“公子既已熟知泰和酒楼的菜式,小的不敢多嘴,还请公子示下。”
“好说好说——”唐公子笑着点点头,刚要点菜,忽听隔壁雅间传来一声男子的笑声,这笑声却是似曾相识。
“李公子和李小姐是客,晚宴的菜式就由李公子和李小姐做主吧!”
唐云伸手一让,对伙计说道。
不待李氏姑侄二人谦让,也不管宁茵等人愕然的目光,唐云已倏地站起身来,只道了句“我去去便回”,就抬脚匆匆向隔壁雅间走了去。
安碧如和茅诺对视一眼,茅诺摇头问道:“这小子是一刻都不会安分!莫非是又看见什么美丽女子了么?”
“管他呢!”
安小姐轻哼一声道,“他爱看谁就看谁去,与我何干!”
要过问也是宁姑娘过问,哪轮得到我?
我是他什么呀?
什么都不是——不对,本小姐是他的冤家对头!便在此时,忽听隔壁雅间传来唐云的大呼小叫声,安小姐表情一怔,忍不住张嘴又要奚落两句,但旋即他就听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
爹?
是爹爹?
安碧如的身子下意识地从凳上弹坐起来,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叔父,你何时出来的?
也不通知小侄一声,害小侄等得好苦啊!”
隔壁雅间内,唐云拉住安邦的手,表情激动地嘘寒问暖起来。
那安邦方才已从王御史口中得知,这些天唐云为了营救他东奔西走,很是不易!安县令心中既感动,又欣慰,他没看错人,那小子果然有良心,如此能文能武,人品又极佳的少年,这辈子若不能看到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的男子,那将是他人生的一大憾事。
在唐云出现之前,安邦的心意已决,此番回到新丰县,第一要务就是要撮成安家和唐家这门金玉良缘!谁知这个念头一出,唐云就从天而降了。
安县令自然欣喜交加,若不是在酒楼,他一定会给唐云来一个热情洋溢地大大拥抱!“来来,贤侄,快坐下!”
安邦拉着唐云的手,指着王御史介绍道,“这位仁兄乃是公正不阿的御史大人,亦是为叔的故交!王御史,这位少年,便是你口中所说的少年英雄唐云!”
王允虽然知道有个新丰少年为了营救安邦,只身来到长安,东奔西走,甚至不惜以身赴险,险些葬身在城南的废弃砖窑,却并不曾亲眼见过唐云,此时一见之下,只见那少年生得俊逸非凡,眉眼间神采飞扬,虽是一袭布衣,往那一站却令人无法忽视。
“久仰久仰!”
王御史站起身来,笑着向唐云拱手,“后生可畏,王某甚感钦佩!若是安明府不介意,王某倒也想认下这少年英雄为侄,不知少年人意下如何?”
唐云表情微怔,旋即拱手行礼,裂开嘴笑道:“好啊,当然好啊!王叔在上,请受小侄一拜!”
说着就要行大礼。
那王御史赶紧避席走上前来,搀住唐云,甚为喜悦地说道:“贤侄请起,贤侄请起,王某当不起这等大礼啊!”
说着抬头看安邦,哈哈大笑道:“安兄,恕弟无礼了!并非小弟有意要与你争侄,而是王某见才心喜……”“得了吧,王御史。”
安明府也是仰头大笑,“你分明是见唐云一表人才,前途不可限量,眼红嫉妒,才要当众认侄!”
“安兄果然明察秋毫啊!”
王御史拱手笑道,“王某确实有私心啊!王某一见唐云,即刻就想到了……”这边王御史还没说出他想到了什么,就忽听门外传来一阵细碎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女子惊喜交加的呼唤声。
“爹——”安碧如从门外奔进来,立在门口,眼圈泛红地看着自己明显消瘦了一圈的父亲。
那安邦立在原地,眼中闪现泪光,紧紧看着自己的女儿。
虽然只是几日功夫,可她却分外想念自己的女儿。
女儿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牵挂,这也是他在狱中面对吉温等酷吏的严刑拷打,苦苦坚持下来的根本缘由。
“碧儿……”“阿爹……”父女俩紧紧拥抱在一起,一时间尽管有无数话要说,却一句都说不出来,眼泪却是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唐云和王御史立在边上,都笑看着小别重逢的安氏父女,都真心替他们感到开心!“好了好了。”
最后还是王御史出声说道,“二位,今日是个大喜之日,咱们应该开心庆祝一下,至于伤感之事,过去的就让过去吧!”
“碧儿,这位是王御史,王御史是为父的至交好友!”
安邦伸手示意,对女儿介绍道,“快叫王叔!”
“王叔!”
安小姐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掉头看向王御史,盈盈一福。
“不必多礼,”王御史面带温和笑意打量安小姐,颇为感叹地道,“都说女大十八变,安兄啊,没想到令媛如今已出落得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
安小姐勾下头,羞赧一笑。
“碧儿,”安邦笑着说道,“你很小的时候,我带你来长安拜望你王叔,想来现在已过去七八年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