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大人息怒,小生并无此言,是那人有意栽赃陷害小生,小生绝对没骂过大人是狗官!”
唐云伸手怒指那仆从,一脸正经地向狗大人说道,“怎么能说大人是狗官呢,此时此刻,大人的样子,明明看上去就是一条偷食不成,反被人狠狠踹了一脚的狗嘛!”
闻听此言,公堂之上,寂静得连根绣花针落地的声音似乎都能清晰可闻,并且绝不会有人敢在此时笑出声来。
“来人!来人!把这羞辱朝廷命官的狂徒给我活活杖毙!”
苟先成都气疯了,挥舞着双臂,一通狂叫。
“大人,你没事吧?”
唐公子走近两步,摸着鼻子一脸关切地看着苟先成,“大人若不是气疯了,岂会公堂之上就要公报私仇,要将一个无辜的良民活活杖毙?”
“你岂会无辜?
你欠债不还,咆哮公堂,藐视朝廷命官,本官为维护朝廷威严,将你这狂生当场杖毙又如何?”
苟先成彻底撕下来伪装,冲唐云咆哮到。
“不知是大人在咆哮,还是小生在咆哮?”
唐公子负手而立,哈哈干笑两声,“小生心下十分好奇,就大人这等糊涂官怎么当上京县的县丞的?
我看羞辱朝廷的人不是小生,恰恰就是大人你呐!”
“你、你说什么?”
苟先生气得浑身筛糠似地抖个不停。
“说大人你是百官中的害群之马,”唐公子犹如闲庭信步,面带春风,“小生一身清白,却落了罚没家产的凄惨下场,那真正有罪之人,却是凯旋而归,逍遥法外。
大人你这不是糊涂是什么?”
“你、你胡说八道!此案真相已大白,你休得抵赖!”
苟先成咆哮道,“来人啊!给我打!打到他自愿在诉状上签字画指为止!”
既然事情真相已大白,唐云欠债不还,却拒不承认,此时在行仗责,自是天经地义。
即便因为衙役下手过重,将唐公子打残打死了。
那也只是过失,顶多就是个罚俸的罪责!可相对于苟先成贪墨的大笔钱财,朝廷的一两个月的俸禄又算什么呢。
“哈哈哈……”面对苟县丞的雷霆大怒,唐公子脸上却是毫无惧意,反倒是仰头大笑起来,“我看你们谁敢动手?”
说着唐云不慌不忙地从袖袋里掏出一纸,展开,转着圈儿亮了一圈,尔后看定了那马立。
“马二掌柜的,你可还认得这是什么?”
唐公子笑眯眯地问道。
那马立见唐云从袖袋里掏出来的就是那张借契,不由不一怔,旋即突然仰头哈哈笑道:“马某岂会不认得?
这便是你向洪福赌坊借贷的借契!”
这小子发什么狂,一张借契而已,又不是免死牌,在这危机关头,他掏出这玩意有何用?
“甚好!”
唐公子点头微笑,转身面向苟先成,“狗大人,这便是小生向洪福赌坊举债的借契!这借契上写得分明,小生只向洪福赌坊举债一贯钱,到今日为止,小生当向洪福赌坊还纳一贯令三百文钱!”
说着掉头又看向马立,一脸讪笑,“小生自小算数不好,还请马二掌柜帮着算算看,不知小生有没有将息钱算错了!若有错处,还请马二掌柜的予以指正!”
什么什么?
一贯零三百文?
你他娘的是在跟老子说笑么?
那马立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反倒是觉得唐云这一举动十分可笑。
“马二掌柜的,你不妨瞧仔细了!”
唐公子却是不卑不亢,主动走到马立面前,将那张借契举到他眼前,“这上面可是清清楚楚地写着一贯零三百文?”
那马立原本是不屑一顾,但唐云已将借契举到他面前了,他便所以扫了一眼,不紧哈哈大笑道:“唐公子,你怕是下糊涂了吧?
那上面不见丝毫字迹,何来的一贯零三百文?
况且,你明明向洪福赌坊举债一千贯,算上息钱,你总计应还纳一千三百贯!”
说着也从自己袖袋中掏出一张借契,亮在唐云面前,“唐公子不妨仔细瞧瞧,这上面白纸黑字,岂能有假?”
唐公子连看他不看他一眼,就知道那张借契上定当写的是一千三百贯无疑!一百贯变成一千贯,真是狮子大张口啊!人有贪心很正常,但贪得无厌,那就是你们的错了!“既然两张借契俱在,还请狗大人明鉴!”
唐云转向苟先成,面带微笑地说道,“这其中必有一张真一张假,狗大人既然明察秋毫,不如就替小生好好察察看!”
那苟先成也被唐云这一出闹得有点糊涂,伸手示意道:“来,将两张借契都呈上来,待本官验看之后,再行发落!”
话音未落,就有衙役上前将两张借契都上呈到狗大人面前,那狗大人抖了抖袍袖,装模作样地看起来。
堂下的唐公子神闲气定,倒背双手,好奇地瞧瞧这儿瞧瞧那,最后目光落在马立脸上:“马二掌柜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唐公子但讲无妨!”
马立也是笑眯眯地看着唐云说道。
“凡事不可做绝,须为自己条后路,”唐公子面带微笑地说道,“你若就此罢手,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小生如数还纳,绝不抵赖,尔后你走的阳关道,我行我的独木桥,咱们日后井水不犯河水。
此事就此了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恕马某粗陋寡识,听不懂唐公子在讲什么,”马立却是一脸冷笑,“马某只知唐公子向洪福赌坊举在一千三百贯,既然唐公子不能按时还钱,那就只能以物抵债了!马某实在不懂唐公子在说什么啊!”
“甚好!你继续装糊涂!小爷待会让你真糊涂!”
唐公子伸手点了点马立,笑秘密地说道。
堂上那狗大人趴在案上翻来覆去看了半响,也没看明白是什么。
倒不是说他不识字,而是他闹不明白那狂生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唐云那张借契上原本写着数额的地方仍是一片空白,看不出丝毫笔迹,而马立的那张借契上,却是清楚无比地写着一千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