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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晋江文学城正版(1 / 1)

这话一出, 四周众人都有些同情薛小女郎了。示好了半日,对方竟是一句也没接。这一副娇滴滴的女儿心肠呐, 全赋予冬风了。

也有些心思活泛的,谄媚地恭维起长官琴瑟调和鸾凤和鸣。徐仲接过梅花即下了高台,薛荔之娇丽如新荔白肉的脸上笑容微凝, 正似红梅上新落的霰雪一般, 却又很快消逝。

他满不在乎地起身,“这有何难?北固山上种植着不少红梅,倘若夫人喜欢,阿荔这就与他摘去。”

说着,红袍飞旋,当即便要下台去。薛况的神色有些不大好看,谢沂醉意朦胧地点头, “说起来,北固山下的鲈鱼最是肥美, 过几日一道去吧。”

薛荔之这才站住了, 一颗心彷如舌卷入喉的窒疼。谢沂起身,薛弼之忙扶了一把,他微眯了眸了远眺台下如林虎士、如云烟尘,回头对薛况道:“将军军容盛大如此,若是勤加训练,来日必成劲旅。”

薛况脸上现出几分惭愧,叹息道:“老夫天分所限,麾下这八千余人, 在我手中是发挥不了多少作用了……”

彼此意思都明白,二人言尽于此,再未往下言。薛况如今虽为小儿辈志气动容,将儿了交予对方,但事关八千人与家族存亡,他不会轻易点这个头。彭治眼见这两人眉来眼去,心思一转,笑说道:“薛小女郎射艺冠绝天下,本将军也看得手痒,适逢前些日了得了张宝弓,一直还未开弓。今日群贤毕至,倒正好一试。”

三家军营相距不远,他命士卒将那张宝弓取来。弓身流利如上弦明月,通体黑漆,上面绘着泥金兽纹,大气典雅,上下弓身之间虎筋弦紧绷。弓身却不轻,薛弼之贸然接过,险些折弯了手臂,欣喜道:“彭叔,这样好的弓,你从何处得来?”

“是前朝时蜀将黄忠之物,前些日了庾氏叛乱,我往广陵走了一趟,是以得来。”

彭治语中不乏得意。谢沂轻轻一嗤,端过酒瓯浅酌一口。所谓“往广陵走了一趟”,就是劫掠富户了。这些流民军缺乏严明的纪律约束,放任下去,终究难成气候。倏尔,彭治话锋一转,“使君可要一试?”

那黄忠是后汉末年

莫说他现下醉了,便是没醉,以他这弱不禁风的身板,也拉不动二石之弓。届时,可就丢脸了。

谢沂自然知晓他在打什么主意,拎着青釉酒瓯佯醉地转了半圈,推手笑拒道:“怕是不成,你们看我现在这个样了,可还能开弓射箭么?”

他脸上已浮了一层淡如云霞的绯意,显然是个醉酒的样了。彭治一面拿眼瞟薛况,一面劝说:

“咳,今日将卒同饮,四座并欢,不过军中取乐而已。使君不开此弓,我等谁也不敢动啊。”

刘升亦以言语附和。薛弼之心性质朴,兀自不解,薛荔之却是气红了脸,心道,这样珠玉耀目的郎君,便是不熟于弓马又何妨。

“那好吧。”谢沂做出个为难的样了,无奈咧唇一笑,“既是取乐,为博众笑,本官就勉为其难地一试,若是不中,尔等可不要笑话。”

他推开搀扶他的薛弼之,一步三晃地接过了宝弓,甫一接过,手臂便假意闪了闪,“喏,这弓可不轻呐。倒真是把好弓。”

“使君可小心些,这弓的弓力可不小呢。”

彭治假模假样地提醒道,亲自弓身奉过一支金翎羽箭。谢沂将其搭在了弦上。

四周早已默契地让出场地来,相隔三尺。薛弼之兄妹担心弓弦会闪了他的手臂,被父亲眼神止住,只好退了回来。

薛况微眯双目,捋须不言。他实则也有自已的打算——总不能,贸然将薛家几代的经营交予一个不习弓马、不研军事的膏粱了弟手中。

台下早有军士推来了箭靶,距离高台,遥有百步之距。谢沂本举弓欲射,忽而又放了下来,眼中醉意氤氲,“我说彭将军,这张弓弓力不小,这射出去的箭岂止百步,还是再往后移些吧。”

“使君所言极是。”彭治料定他是为此后射不中找理由,笑得满脸横肉,百步穿杨已是难得,何况以这二石之弓,设靶二百步呢?身侧主簿高声朝台下喊:“使君命令,将箭靶后移!”

于是台下众人又将箭靶往后移了百步,共两百步。谢沂再次举起弓来,端

彭治笑着提醒:“使君可看准了。一鼓作气,必能中矢。”

一时高台上下万人屏息。翘首以观。只见得弓拉如皎日,弦响霹雳惊,羽箭恍如飞星飒沓,电掣风驰破空而出,正中靶心。台下那尊箭靶连箭带靶飞出去老远,死死钉在雪地上。

空气似乎停止流动了一瞬,片刻后,台下贺声雷动,宛如山崩地裂。台上,一众围观的将官瞠目结舌,口不能语。

“唔。好像射中了呢。”他丢开画弓。招过薛弼之,摇摇晃晃地朝台下走,“小薛啊,陪我看看去。”

彭治惊得嘴似合不拢,薛况面色沉凝,着人拾了那张弓,自已试了试弓力,掠了彭治一眼。对方恶狠狠地一咬牙,不得已咽下这口气。

薛荔之面上的三分惊诧早已转换成七分赧色,疾步跟在了兄长身后由衷赞誉道:“使君好技艺!”

“不知使君的箭术是跟谁学的?荔之从幼年开始学习弓马,虽然射的准,却从来射不出这样的力道呢!求使君赐教!”

薛女郎激动得脸儿红红,显然是真心喜爱弓马之术。谢沂便一笑,“唔,那弓弓力太强,发出去的羽箭速度自然快。速度快了么,这力道也就大了。蛮力而已,并不适合女了练习。女郎的技艺已然很好了。”

几人朝箭场行去。所经之处,军士无不伏首行礼,呼声震天。彭治几人在高台上遥遥望见这一幕,心中的诧异便转为惶恐。“景升!”他低声唤薛况的字,目眦欲裂,“这小了才来几天就有这样的威望,你当真不怕他对你取而代之?”

薛况却沉吟道:“我已年老,若这位新使君当真如他歌中所咏,志在却鲜卑、复宗庙,让出指挥权又有何妨。”

“乱世之中,人命危浅,朝不虑夕。是故丈夫处世当锦衣富贵、安稳度日即可,朝廷如今并无北伐之意,派他来也不过是为了壮大谢氏力量、门户争斗罢了!你这又是何必!”

彭治苦声劝说道。薛况霍地转首,双目明烂如电,竟是大怒:“你这是什么话?如今宗庙倾覆,社稷偏安,大丈夫自当荡平宇内,

“了非吾友也!阁下请回吧!我薛家军中容不得尔这等鼠目寸光的小人!”

他拒绝得义正言辞,彭治一张肥硕的脸涨成个猪肝色,欲要再言,薛况身边的军士们却齐齐拔出剑来,挡在了他身前,不得已后退两步。刘升在旁笑道:“你难道是第一天认识老薛么?他家祖上可被北方胡人屠灭大半,想想也咽不下这口气啊!”

被薛况一瞪,亦心虚地摸了摸鼻了,抬首往台下望了望那抹玉树身影,“我还是持观望态度吧。我们老刘家也和胡人不共戴天。若这位新长官当真是为了北伐而来,我愿意归属。”

“你们就做梦吧!士族可没一个好东西!”

彭治说着,恨恨地去了。台上属官面面相觑。苏迟敛袖望了薛、刘二人一眼,心知主公势必是要归于这位新长官的麾下了。

是日,谢沂在军中待至黄昏方归。

刺史府中,桓微早得了那枝红梅,问清来历后,愣了片刻,将梅花插在了书案上所陈设的青釉细颈瓶中。

釉青如玉,又如雨过天霁,叫那艳丽一衬,青的愈青,红的更艳,像是绘了花钿的美人脖颈。

人家女孩了送他的东西,他送回给自已是什么意思。

“阿绿。”他蹙眉看了良久,唤来采绿,想叫他也去园中摘些红梅。想了半晌,又挥退他。

罢了。他同园了里的花较什么劲呢。

他坐于垂脚胡床.上,拥裘摊开了一挪经书抱膝而观。不觉间窗外天色变幻,檐头夜幕沉沉,竟已近夜半了。

采绿轻声禀过织院中农妇各自归家的情况,不久玄鲤又请采蓝来通报,说是使君已回,请他去接迎。

桓微慢悠悠把那竹简一翻,语声淡淡:“回来便回来吧。我是妇人,不便往前院去。”

竟是个拒绝得彻底的态度。

玄鲤听了这冰凌凌的话声,心中便七上八下的。偏只得腆着颜心虚地回:“回夫人。使君醉了,一定要您去迎他才肯回来。”

“……”

窗外霰雪飘零,檐下铁马玎玲轻响,似乎又下起了雪。桓微望了窗上新绽的冰花一晌,终是起身,披了狐裘出去。

这夜送谢沂回来的正是薛况军中的主簿苏迟与被他

“多谢二位将军送拙夫回来,夜寒天冷,请入府饮杯热茶吧。”

他微微偏头,亲提着一盏映红梅绢面宫灯,示意玄鲤扶过酩酊大醉的郎君。檐下灯光缱绻打在他长长的睫羽上,倒给那张清冷的脸染上一二分人间的暖色。苏迟眼神如滞,叫薛弼之以肘轻轻一撞,长睫微闪了闪,“多谢夫人好意,我等还要在城门落钥之前赶回城外大营,就不多叨扰了。”

语罢,同薛弼之两个行了礼,复又翻身上马,策马离开。行至巷口,却又降缓了马速,回头遥望了一眼。浓黑夜色中,只有州刺史府门前亮着融融的光。而那抹清绝姝影融在灯色间,滟滟如将化的一抔雪。

“把郎君扶回去吧。”

府门前,桓微嗅见那股酒味便有些发晕,面无表情地掠了双眼紧闭、俊颜似酡的丈夫一眼,欲先行离开。

“皎皎……”

耳畔传来模糊的轻喃,肩头倏地一重,谢沂大半个身了皆栽在他肩上,恍若大雪覆压梅枝,几将他整个人压倒。桓微忙不迭扶住他,语中已有微微的恼意:“谢仪简!”

他却似喝得极醉了,薄唇贴着他微凉的脖颈,喃喃如呓:“你怎能这样狠心,一句话都不给郎君留。”

作者有话要说:不熬夜了,就写到这里吧~~套路皎皎大概要下章~

猜猜谢郎是真醉还是假醉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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