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那番话,甚至在现在的他看来,自己这话说的多少有几分唯心。
生命,即吾荣耀?
自己怎么越加的厚黑了?
自己的前途还是陌路,命运更是未知,此刻却满怀信心地对着别人说什么生命即吾荣耀的话,怎么想,期许的成分好像都要占得多。
不过,困在大雪山中的签军,说什么他都要找到,将他们平安的救出来。
秋训的法子本来就是他提出来的,现在出了岔子,是该他担责任,更何况袖手旁观从来就不是他的性格。
毕竟人命关天,坐视千余条生命无辜丧命,这事他真的做不出来。
“嗒、嗒、嗒、”
“咔、咔、咔、”
千匹军马,踏雪而过,空旷了无人烟的原野里,到处都是马踏冬雪的声音。
此情此景,让顾同心中感慨万分。
“半个多月之前,我还只是一个整日借酒浇愁的穷酸秀才,没想到今时今日,竟然还有带领千骑冲锋的命运,这造化真是弄人啊!”
稳稳地操控着胯下的马儿在大雪之中沿着骁骑营先锋向导开辟出来的道路,顾同心中回想起自己这些日子来的变化,心思起伏,绝对不亚于在马匹上的颠沛,虽然到目前为止,沈复仍是没有露面,沈默娘哪里也没来找过他,这两人背后到底是何心思,也没有一点儿的迹象,但是这一切,并不能让顾同对目前正在蒸蒸向上的生活产生什么担忧。
“大不了辞了这监军的职位,现在大爷我也是怀揣白银百万,坐拥未来发展无限的超级土豪,就是买一片地,做一个乡下小地主,三妻四妾,又有什么不能呢?”
顾同此时心思,又不由得飘到了已经落后在长安城中的芸娘身上。
“这次回去,一定要替她解除那纸婚约,一定一定。”
心里面狠狠的发誓,他其实从自己在最后一次宿醉回家的时候,就知道,此生他与芸娘绝对不会分开。
连日来的忙碌,以及积累了那么多的银子,还有眼前大军攘攘,更是让他对这个想法更加的坚定。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好想让他对于自己再世为人这件事情,彻底的醒悟过来一样。
“前一生,自己不也是有好多的抱负,好的的理想,想做一个济世安邦、救国救民的大英雄吗/机会就在眼前,就在现在,在这个乱世之中,自己何尝不能做到这些呢?我命由我不由天,管他成吉思汗如何雄伟,可是想让老子做贱民,下等人,老子绝不答应!”
想到这里,顾同不由勒住马缰绳,向远处隐隐约约的秦岭大山放眼望去。
苍松翠柏,林海古木,巍峨高山,一切一切都被大雪覆盖畅歌逍翌新章节。
天地之间,只剩下一片素净,仿佛是新生的婴儿一般素净,发自灵魂之中的素净;又像是出水佳人,白白嫩嫩,诱惑的想要人在这大好河山之上,狠狠的撕咬一口。
“季常!”顾同突地回首向陈季常看去。
陈季常不知道顾同突然勒马是为何意,不过主帅勒马,所有战士皆勒马驻足,目光齐聚在顾同身上,想听他有何吩咐。
顾同也不去做什么解释,兴致颇高的对着陈季常、罗通还有所有随行将士指着远处巍峨说道:“季常、罗通,方才看着这苍山大地皆被大雪遮掩,本官突然想吟诵一首前人佳作,你们也来听上一听,权当是行军之中,取一乐子!”
“愿闻佳作。”陈季常也是期待着能让顾同都称为佳作的是何等惊人,他可是晓得顾同在西市之中,挥毫之书的那首《摸鱼儿》呢。
顾同回想了下那首伟人之作,带着丝丝敬仰的吟诵道: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
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
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
数风流人物,
还看今朝。”
甫一吟诵完毕,顾同就施施然的带着几分期许和笑意问道:“你们觉得如何?”
“好一个******,引无数英雄竟折腰。此等佳作,绝对是天人之作,大才、大才。”
陈季常一脸的敬佩,显然这曲《沁园春。雪》是真真切切的震慑到了他的心神。
其实何止是略通曲词的的陈季常,就是连一介武夫的罗通都不由跟着喃喃评论道:“何止是大才,胸襟之大,可装天地于其中。敢问大人,是何人做下这等佳作,像这般英雄人物,罗通当真想一睹真颜啊。”
听了这话,顾同邪邪的想道:“你这厮,要真是想见他,那可要像我一样,做一个穿越者才行呢。”
心中虽是如此想,可是该忽悠的还是要忽悠,顾老师有天南地北的乱扯道:“此人乃是我几年前一个冬日碰见的,正好碰上他对着茫茫天地,作此佳曲,于是我就记了来,今日见天地素裹,万里雪飘之景,不由得就想拿出来与你们一道分享,至于那位英雄人物现今何在,这个确实不能得知了。”
好不容易将罗通这头的“为什么”给解决掉,那边陈季承细品味一番后,不由得带着些许疑惑问道:“敢问大人那成绩思汗又是何等人物,竟然能与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一般并论?”
“啊?这可说漏嘴了。”
陈季常一问,顾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兴起,竟然将一个小小常识给忽略了过去铁血红颜。
成吉思汗?那可是六年后的事情,现在还是公元1200年呢。铁木真那厮连蒙古大草原都没统一的了呢!
“大人?”陈季常再次看了眼思想正在出神的顾监军。
“成吉思汗?据写作词曲的前辈说,这事北方草原的一位霸主,日后若是有缘,一定会见到的!”顾监军又是乱扯一通。
对着茫茫天地,肆意发泄一番的顾同,心情大好,嚷嚷了几句:“快点出发,步营兄弟还在等待营救。”便一马当先,顺着往秦岭路径,当先奔驰过去。
骑得累了,便略微放慢速度,并着陈季常、罗通,随意的说上一些粗俗的军旅事情,等大军行到蓝田关前时,就是平常与顾同接触并不深的罗通,此时都对自家监军大人改观不少。
正当顾同还在和陈季常、罗通一路边走边聊,聊得正是开心的时候,忽然前方探马折身来报。
“大人,前方一过,便是蓝关。”
“蓝关?雪拥蓝关马不前,此时大雪普降,倒还真是应景。”
“监军大人可能有所不知,蓝关一过,便是茫茫秦岭,只怕是后面的路子就绝不好走了。”远处蓝田关远远在望,陈季常不无忧虑的说道。
“沟深谷大,山高路险,大雪飘飘,满地晶莹,只怕是稍不留意,就会迷了路途啊!”罗通道。
顾同不知道到底有多么艰险,毕竟出了长安城,一路走来,都极为平坦,加上有罗盘等用来辨别方位,所以断不至于迷路,他没想到,这两人竟都是对接下来的路程充满担心。
等五百骁骑,过了蓝田关,一头扎进大秦岭中的时候,他才感受了过来,两人所言绝对不虚。
“大人,着前边的路都被雪覆盖住了,罗盘针也只能便来大概方位,山中原先小径,此时一概看不见了。”才一入秦岭山路,就有探马报来前方消息。
听了探马来报,顾同心急,一边带上陈季常和罗通往前边去看一看路况,一边吩咐大军暂时停下休息补充营养。
“大人请看。”
到了最前方,顺着先锋向导的手看去,往日青翠一片的秦岭大山,这个时候,连天接地的只剩下白茫茫一片。苍山负雪,大地披素,松柏古木,也都穿起了一件件的白色大衣,空旷,孤寂,若不是身边还有众多的将士环绕着自己,只怕顾同心中面对此情此景都要心生出几分恐怖出来。
一切一切,都被大雪遮掩了,山也没了,路,更是不见一点儿的踪迹。
“前进无路,想必山中的王大人他们一行人也是后退无门吧!”顾同心中更加忧虑。
陈季常也在观察着‘前路’,作为土生土长的关中汉子,对于秦岭他并不陌生,可是大雪将一切都覆盖住了,这个时候饶是他也没了什么好的法子,只好向顾同投去询问的目光。
和陈季常一样,几乎是骁骑营五百多人,此时的目光都落在了最前方的顾同身上。
感受着几百号人投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以及希望或者说是期望,顾同心头更加沉重,可是他也知道,这一刻,自己必须拿出法子出来,是前进还是后退,都得要他做出决断。
回首向前方大山深处再看一眼,又思及自己前世的时在秦岭中旅游探险的一些状况,很快顾同就对着所有人安排到:“前方路险,所有将士皆下马而行,由我和罗通校尉带一路人马在前探路,其余人马物资,全部由季常照管,切记,万事当心,安全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