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房里的运动器材会在不知不觉中大幅度消磨维护者的意志和精神。
仿若应证杜蓝山的猜测,打理完程双后,刘娟也秒睡了,他只能将这一点告诉给唯一没有睡着的都隽。
都隽拧起眉,极低声的反问,“不该如此,双的精神力比咱们要高,她怎么会是第一个睡着的!”
“有没有可能是压力太大,越紧张,越容易被抓到漏洞,从而受到的无形攻势越强。”杜蓝山本身对运动这事就不抵触,也并没有寻常人的那种自负,认为自己在健身方面无师自通,所以心态很是平和,而程双恰好相反,自小她就很少运动,偶尔接触健身也只是在休息站的短短几天里。
“这可能是小姑娘的心结。”杜蓝山叹口气,“她年纪小,曾经身体还不好,我之前注意到,每当有节拍没有踩中,导致那一段反复重复,不管是谁引起的,小姑娘的气息就会重几分。”
“她错的其实并不算多,但给自己的压力却是最大的。”
都隽无声的点了点头,“等她醒了,我跟她谈一谈。”
两人靠在床上,轮番闭目养神,过了约有半个小时,教练叫醒了他们。
“门口有位叫清风的客人,是不是你们要等的那位?”
“是!”都隽睁眼应道,他看向杜蓝山,见他目露不解,轻声说:“孙哥,代号。”
杜蓝山立刻惊喜异常。
孙瀚推着眼镜框,跟在塑料教练后面走了进来。
他不动声色的把眼神落在了睡到连他来都不知道的三个同伴身上,默然扬眉看向都隽和杜蓝山。
两人微摇头,意指无事。
孙瀚知道此刻不是询问的好时机,侧身望了眼旁边的塑料教练。
教练的情绪比好不容易相聚在一起的几位客人还要兴奋,显然是觉得课时费用马上要到手,整个塑料透出一股从未有过的生机勃勃。
金钱的魅力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为了防止塑料教练现在就催促他们起身体验其它项目,杜蓝山凑到它身旁开始和它聊天打岔,由都隽把经过的前三关的具体情况跟孙瀚转述一遍,包括健身途中会促使人悄无声息的累到昏睡的疑点,以及及时补充粉丸的重要性。
孙瀚凝重的低语,“我感受一下,有结果最好,至少下一轮体验能避免这种无形的损耗,要是没有结果,恐怕大家都要多加小心了。”
程双的个性他很清楚,不是那么容易被钻空子的,而今看来,这个把一切关卡摆在明面的健身房,远比他们想的要危险的多。
程双在梦中睡的并不安稳,她能察觉到浑身萦绕着不对劲,几次听到都隽三人的窃窃私语都想要挣脱梦境,然而,困意将她拉入深深的深渊,无力抵抗。
她很累,累到恨不得睡到天荒地老,但意识却嘟嘟嘟无时无刻的发出警告。
本能的,小姑娘凝结出了十五颗小粉丸,统统的自产自销。
须臾,自身体到灵魂,像是过了遍凉水,刹那苏醒。
该修复的立刻修复,混沌的脑子也回归了冷静。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睁开眼,轻喃出这句话。
不管是跑步机、杠铃还是动感单车,他们第一个做的动作,就是去接触器材,以便熟悉和方便操作。
哪怕戴着防滑手套,也只是半掌覆盖着布料做隔档,另外的半指紧紧握在车把上。而换了健身房的速干衣,看似一定程度的弥补了缺失的体力,但皮肤却大面积的露在外面,更容易和外物碰触。
通过防不胜防的碰触,器材们才能近距离的感受到每个维护者的心理波动,一旦露出半分慌乱,它们便能顺势的消磨掉意志。
像都隽和杜蓝山如此意志坚定并自信的人,难以捕捉到弱点,而她,在蹬上动感单车之前,就处于对自己的自我怀疑中……
一粒粉丸可以修复损失的体力和精神,却赶不上被器材消耗的速度。
如同水入河流,顶多泛起个水花。
但完整的修复技能则不同,十五颗粉丸下肚,别说是动感单车,程双觉得就算跑步机她都能给它跑塌了。
小姑娘一下子膨胀了,她精神奕奕的起了床,扫了眼睡的呼噜噜的杜绿水和刘娟,又克制的安静了下来。
而坐在床边守着他们的都隽睁开眼,轻声问,“知道什么了?”
程双先环视四周,没看到孙瀚和杜蓝山,便问,“杜大叔是去陪孙叔了?”
都隽点头,桃花眸微眯,略显困顿的静等她的回答。
小姑娘将自己的发现说了,都隽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解决的方法看似简单……”
后面的话,不用说出口程双自然明白。
若每个体验项目都要完整的粉丸才能熬过去,他们六人,剩下七个体验项目,足足要用四十二粒完整粉丸。
程双的存量绝对无法供应的上,更何况后续还不知道要在这个死亡之地待多久。
“咱们已知不可上手触碰器材,像是刚才的情况,应该很难在发生。”她仔细考虑过,慢慢的小声说:“何况是熬过了三个项目,我们三个才彻底倒下来。”
如果后面小心谨慎的避免接触,他们受到无形精神攻击的可能性会小上很多。
都隽颔首赞同了她的想法,“我去叫他们,吃药。”
“我去找孙叔,给他戴手套。”
两人分头行动,程双往外走的时候很自觉的先给自己戴了副掌心具备防滑颗粒的胶皮手套,并顺手拿了根香蕉,剥皮,尝试性的咬了一口,最终确认,健身房为会员提供的食物和衣服一样,具备恢复体力的作用。
但效果有限。
小姑娘吃了两口,把香蕉收了起来才跑向充满器材的健身房,还没找到孙瀚和杜蓝山,先在仰卧健腹板的位置看见了那两个凶巴巴的工装裤维护者。
这里的板子不是斜坡式的,而是纯倒立款,两个男人脸色涨的通红,好似要滴血一般,红到令人惊诧。
似乎是因为出汗,他们把背心脱掉,整个脊背贴合在健腹板上,双手用力的握紧板侧,半天一动不动,连半个都坐不起来。
程双脚步微顿,两人的器材底下汇聚了一滩汗水,眼神向上,她瞳孔猛地一缩,为首的男人鬓角上竟然染了几丝霜白……
他在无声无息中苍老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