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还是缺人了,孤悬关外,东三省太缺乏人口了,经过这么多年,奉天人口才终于增加到了两千万,可是富饶的辽河平原上的农业就吸引了大半人口,从事工业的自然就少了,相比山东的人口已经突破了六千万人,工业已经进入强力增长阶段,城市化告诉发展阶段,有3000万人都生活在城市中,走上了一条工业化、城市化的快车道。
显然自然发展下去,东北在人力、人才方面的差距,跟山东只会越拉越大,他们的物产确实丰富,最大的出口地方恰好就是山东,继续发展下去,东三省只会一步步沦落到山东经济的原料来源地和市场。
虽然在产业经营上杨潮不干涉,但是根本问题上还是给了东北政府提了建议,那就是继续吸引移民,争取五年内将奉天人口增加到3000万,吉林人口增加到2000万,黑龙江至少也得有1000万人以上,至于外东北的人口,也必须增加到1000万人以上,东西伯利亚地区承载不了太多人口,有个300万就足够了。
东北人口能增加到8000万以上,才有可能摆脱原材料和初级加工的境地,否则这么大的地方,这么丰富的资源,光吃资源就足以支撑了,可是不进行工业化,这显然不是未来发展之道,让边疆稳定下来的最好办法,就是让边疆发展起来。
奉天、吉林看过后,在黑龙江没有停留,直接到了东西伯利亚省,赤塔、乌兰乌德等城市跟过去一样,除了商业比过去繁荣了一些,规模上没有太大的扩张,这几座城市现在都是靠矿业,农业发展都很费力,土地没有黑龙江流域的黑土地肥沃,甚至比之日本人在这里的时候农业还有所衰退。
杨潮给当地政府的建议是办牧场。鼓励大牧场经营,规模化养殖牛羊,发展肉食加工,毛皮产业。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一路走来,回到伊尔库茨克都到了十月底了,经过两年多的建设,沙皇在贝尔加湖畔的夏宫终于建成了,奥丽嘉就搬到了这里。
夏宫建在安加拉河畔。一边是河流,一边是贝加尔湖。
夏宫建在一片高高的坡地上,但是河湖交汇附近十多里范围,都圈了进来,因此这里不但是沙皇的夏宫,而且是俄国式的皇村。
宫殿建造的十分宏伟,是由修建过上海俄国领事馆的德国建筑师里约伯设计,中俄工程师参与,主要由华工负责建造的,承包工程的是在上海跟里约伯合作的杨瑞泰营造厂。
正是因为华人施工队伍的承建。才能让这座融汇了巴洛克和德国复兴主义元素,建筑面积直逼克里姆林宫,耗资达1亿两白银的宫殿群能够在两年内完工。
参建期间,动用华工上万人,大多都是杨瑞泰营造厂的熟练工,显然他们也知道,帮助沙皇修建皇宫,对他们的名声会有多么大的促进作用。
也是因为上海这几年建筑业发展迅速,以杨斯盛建立的杨瑞泰营造厂为代表的营造业工人数量超过了20万人,如此才能招募到这么多的熟练建筑工人。同样也是因为杨瑞泰营造厂是上海历史最悠久,技术能力最强的建筑公司,才有这么庞大的技术储备,换其他营造厂还真的拿不下来。首先就不可能招到上千人的数量石匠。
这座夏宫名曰贝加尔宫,总面积超过10万平方米,主宫殿为三层结构的大贝加尔宫,建筑面积3万平米,有1200个房间,其中可以用作舞会的大型厅堂就有70间之多。
宫殿坐落在坡地的最高处。背后是缓缓降落的庞大草场,正面正面贝加尔湖面,有方形石块砌筑的道路直通湖边,湖边修建了小巧精致的广场和码头。
“嗯嗯,就是没有船,得造几艘船,等夏天我们去游湖。”
杨潮站在大贝加尔宫的三层卧室中,跟奥丽嘉说道。
不过船还没有造,因为还没到夏天,这才刚到12月,突然就下了一场大雪,湖面上漫天雪飘,杨潮感觉很美,平静的湖面,飒飒落下的雪片,让他突然来了新的兴致。
“造船,马上造船,趁着湖水还没有结冰,我们去游湖!”
雪天游湖,别有一番滋味,只是贝加尔湖比西湖冷多了。
权力带来的效率是惊人的,真能找到懂造船的,几家在伊市搞建筑的华人营造厂出了几十个木匠,三天时间给杨潮造出了一艘中国式的小木船,一看就是江南那种乌篷船形式的。
别说,杨潮觉得挺不错,更有雪湖泛舟的感觉了。
穿上厚厚的棉衣,外面还披着西伯利亚的熊皮大氅,跟奥丽嘉坐上木船,杨潮亲自划船,晃晃悠悠往湖中去了。
“匆忙了,应该备上炭炉,温着热酒,在加上一根垂杆,那就完美了。”
第一天很不尽兴,除了挨了半天冻外,没有任何收获。
所以第二天奥丽嘉死活都不肯再去了,对俄国人来说,雪真的是很没品位的东西。
就好像后世的广东、香港人见到雪就跟中大奖一样,杨潮上学哪会,亲眼看到大雪天,广东、广西一带的同学穿着单薄就冲到大雪中疯狂玩乐,跟过年似的。
而俄国人每年看到半年雪天都不奇怪,因此完全没有新鲜感,他们可能更喜欢艳阳天,所以大连的海滩都能被俄国人当做热带晒日光浴。
不过杨潮还是很有兴致的,毕竟在这里百无聊赖,什么事情都没有,俄国贵族的生活,简直太无趣了,很不适合颇有些工作狂情结的中国人,现在不去游湖,等过两天怕是要结冰了,再想去就没那种味道了。
于是杨潮备好了暖炉,跟一群冰天雪地中依然坚持在西伯利亚发财的上海人借了黄酒,找了钓竿,一切准备就绪后,再次出发。
码头上随时跟着几十个卫兵,这里是沙皇的皇村,方圆十多里都围上了铁丝网不说,皇宫周围还有长达十里的高大围墙,是不可能有危险的,他们跟着杨潮,其实是打算等杨潮落水的时候搭救呢。
“去去去,别影响了老子游湖的兴致,这一没有风,二没有浪的,哪里会翻船!”
卫兵们坚持要上船,被杨潮赶跑了,就像昨天一样。
“杨先生,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这时候士兵后面有声音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萨拉出现在了码头。
“萨拉?你回来了!”
杨潮送这个丫头去跟齐白石学画,转眼都过去了大半年了,听说他们艺术学院组织了一大群画家到各地采风,什么深山古刹,洞庭西湖,黄山太白,最后跑到了新疆,在敦煌博物馆中窝了三个月,这应该是从敦煌回来的,身上还穿着一件地质考察队的土黄色卡其布野外作业服。
“我回来了。”
萨拉说道。
虽然穿着野外作业服,但是很干净,显然洗过了。
“回来就好,你来找我什么事?”
杨潮问道。
萨拉道:“我想完成我的组画。”
杨潮点点头,萨拉要给自己画一组肖像,杨潮也很期待,不知道这丫头能华成什么样,只是现在不太方便。
杨潮抱歉道:“可是我现在要去游湖,能不能改个时间?”
萨拉小声道:“我跟您一起去,您不管用管我,就当我不存在,我只需要观察就好。”
杨潮想了想点头道:“也好,那上来吧,有美相伴,不亦快哉!”
萨拉这才上船,动作麻利,丝毫不像是一个富商家的小姐,这半年多显然锻炼出来了。
游遍了中国的大山大川,走过了江南江北,光是在艰苦的敦煌住那三个月,就该把性子磨出来了,要知道有时候他们是要野外露宿的,有时候为了完整的描摹一尊大佛像,甚至要爬上房梁。
杨潮划着船,没几里路,就已经看不到岸上的情况了,大雪纷飞,鹅毛般大小的雪片,洋洋洒洒,遮断了视线,让人感觉到一种明明身在这个世界,却跟世界毫无相干的感觉。
杨潮很享受这种感觉,有种不受俗尘凡事打扰的感觉,雪花簌簌的下着,静下心来甚至能听到它们落到船篷上的声音。
“萨拉你自便啊,这里有炭炉,有黄酒,烤烤火,喝喝酒,就不会感冒了。”
杨潮招呼萨拉,自己则拎着鱼竿钻出了船篷,头上还戴着厚实的帽子。
坐下是从中国工人哪里借到的草席子,身上披着熊皮大氅,手里握着钓竿,抛洒细线出去,然后静静的盘坐下来,闭上了眼睛。
整个世界都消失了,除了静静的雪声,一片静谧。
杨潮呼吸均匀,感受到小船微微晃动,心里想起古代那些隐士独钓寒江的优雅,平静,安逸,心无杂染,不惹尘埃。
这种时候,人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化,什么王图霸业,家国盛衰,什么雄图大志,野心抱负,都显得那么可笑。
萨拉手抱暖炉,静静的看着杨潮,看的痴了,好似看到她在许多中国绘画珍品中见到的那些风景,看到雪慢慢将杨潮变成一个雪人,而他手里还握着一根钓竿,在白茫茫一片,广袤无边的贝加尔湖上垂钓,萨拉觉得这个意境太美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潮突然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他玛的,这种日子,太磨灭人的心智了!老子险些陷进去了。”
杨潮发觉,他险些魔怔了,长出一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