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夏仁想要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却发现根本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
他们好像是坐在一张床上,边儿上除了枕头,还有那个人偶。通过视线的余光可以发现,这是一张上下铺的儿童床。
再看自己盘起的一双小短腿,他忽然意识到,这不是他的身体,自己可能在小男孩的世界中。
“哥,妈妈说明天要带我出去玩。”
欣欣仰头看着他,脸上带着恐惧,“我害怕。”
夏仁长年写小说,脑海中尽是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因此对于再异常的情况他也能够快速适应,如果小男孩要杀自己,没必要弄这些弯弯绕绕,他推测对方是想借助这种方式来像自己传递某些信息。
“正常小孩子出去玩都会开心,为什么李欣会害怕?”
“还有这个房间,究竟是哪里。”
李欣和小男孩关系匪浅,从上下铺的儿童床可以看出,两个小孩在一起生活很久了,那么这个地方极有可能就是孙爱红的家,并且他们现在所处的,就是那间上锁的屋子!
“难道小男孩也是孙爱红的孩子,李欣的亲哥?”
除了这个推测,很难想象还会有其他情况。
“不怕,妹妹,哥会保护你的,明天我悄悄的跟着去,”
夏仁听到自己说。
紧接着画面一转,他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这里应该是地下车库,四周没有人,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
夏仁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身高,突然以这种视角来观察世界,感觉还挺新奇的。
就在他以为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的时候,结果只过了两秒,周围的景象又发生了改变。
这次的视角很高,好像站在桌子上,围绕在身边的,全是白色和黄色的鲜花。
“我死了?”
下方皆是满脸悲戚的人们,在这之中,他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他在照片中见到过。
“你太狠了!”
男人语气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我不是故意的,是他,是他自己爬进去的,跟我没有关系啊!”
孙爱红委屈地抹着眼泪,想要拉丈夫的手,结果被无情地甩开。
痛苦,怨恨,哀伤,孤独……各种负面情绪如决堤的洪水,突如其来的冲刷着夏仁的理智。
最后一个画面,他看到自己站在马路中央,李欣迎面朝他跑来,惊喜的声音充斥了整个脑海。
“哥!”
刺耳的刹车声将夏仁震醒,手心传来冰凉的触感。
他有些茫然的望了望四周,发现自己依旧站在楼道里,手中握着病房的门把手,还没有进去。
“都是幻觉?”
浑身凉飕飕的,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警告,宿主理智低于30,已被污染,当前污染值:2/100。】
久违的系统提示,可为什么刚才被拖入幻觉中的时候没有听到?
他这样想的时候,脑内一段文字展开。
【为保护宿主,此次任务相关信息暂不开放。】
“又是这句话,我记得最开始融合系统的时候就听到过。”
隐藏的部分是什么暂且不管,仅仅是被拖入幻觉中,而且对自己造成了污染来看,这次的感染体就没有上次刘老太那么简单。
透过房门上玻璃,能够看到欣欣还在病床上熟睡,在她的枕头边,人偶正安静的躺在那里。
犹豫了半天,他松开手,还是没有进去。
“信息掌握不足的情况下,贸然和感染体接触并不是一件好事,甚至可能会适得其反,加重他的戒备心。”
夏仁回忆着刚才看到的画面,疑惑更多:“感染体给的提示很明显,他的宿主和李欣是兄妹关系,只是孙爱红为什么千方百计的要隐瞒这一点?”
他又想到小姑娘对于母亲要带她出去玩时的反应。
“小姑娘很怕母亲,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从他父亲的态度上也不难发现,小男孩的死肯定和孙爱红有关。”
“她为什么杀自己的孩子?还有最后一个画面,小男孩站在路中央,等待着妹妹靠近自己,莫非他想要加害自己的妹妹?”
只是想了一会儿问题,颅内就又开始一阵钝痛。
感染体和孙爱红似乎都对欣欣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一个是她的母亲,一个是拥有她哥哥记忆的感染体,其中的理由,夏仁怎么也想不通。
看来要想得知真相,就必须想办法获得更多的情报。
目前他还没有正面对抗感染体实力的时候,只能用这种复杂的方法了。
“中午去孙爱红家的路上有个凉亭,里面那几个老人对着我们指指点点,肯定知道些线索。”
为了尽快解决这件事,他打车重新来到了孙爱红所在的小区外。
小区门口有门禁,不过上午的时候他是跟着孙爱红一起直接进去的,并没有被保安要求登记,门禁管理应该不严格。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就找到了一个机会,跟在一个年轻人身后轻易进入了小区。
目前为止一切顺利,夏仁心情放松了不少。
现在虽然时间靠近傍晚,但毕竟是七月中旬,太阳已经在向西移,可刺目的阳光还是炙烤着大地,令人烦躁的蝉鸣声不绝于耳。
远处的凉亭内正有几个空闲的老人聚在一起纳凉闲聊,还有几个下象棋的,夏仁揉了揉脸,让自己看着精神些,然后走了过去。
几位老人见一个不熟悉的年轻人凑过来,起初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在意。夏仁也不着急,只是站在一位正在下棋的老人身后,默不作声,但表现出对象棋饶有兴致的样子,众人也不会主动驱赶他。
夏仁就这么一边看,一边想着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向老人们打听。
他对下象棋并不擅长,只是稍有些了解,两位正在对局的老人明显功力深厚,几步子走的他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用意,往往看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杀机毕露,不是将军就是吃子。
夏仁想要靠下棋来和他们混熟貌似很难。
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尤其是身为二十一世纪的优秀青年,他最懂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比如……智能手机。
此时第二局刚刚开始,老人们见他开始掏出手机玩,还以为他失去了看棋的兴趣,不免在心中暗叹,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没有耐心。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这个年轻人虽然一直在看手机,视线只是偶尔放回到棋盘上,但当棋局进入到后半段的时候,年轻人终于出手了。
“老伯,这步棋不能这么走。”
夏仁似是漫不经心的提了一句,却让对面的张教授变了脸色。
他差两步就能将死对手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毛头小子是谁?
夏仁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观棋不语真君子,被他提醒的万老伯一开始有些不开心,心想我下棋还用你教?
但看到对面张教授的表情,还是立刻发现了不对,他视线再度挪回到棋盘上,看了足有五分钟后,额头已经满是细密的汗珠。
“好险的棋!”
紧接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是谁?”
同样的疑问,却有了不同的意思,刚才是不屑,现在已经是震惊了。
他下棋几十年,还要看五分钟才能看出来的杀招,这个年轻人竟然随意就指出来了,试问放谁身上能不震惊?
这时围观的几人也发现了异常,本来自从年轻人插了一句嘴之后,几人对他的印象都不太好,但随后他们发现,场上两位身经百战的棋手好像……迟疑了?
“这个年轻人是谁?”
众人心中都冒出了同样的疑问。
张教授是附近几个小区当之无愧的棋王,很少有人能够在下棋方面赢过他,这个年轻人虽然品行上有些问题,但此时能够让张教授吃吃瘪,众人也是乐意看到的。
已经被所有人注意到的夏仁显得比较低调,依旧玩着手机,只是接下来他出手提醒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众人看到了也不阻拦,更没有说什么,都是默默的看着,不可思议的是,他每次都指在关键点,在最危急的时候硬生生将对局拖了下去。
慢慢地,万老伯从一开始的不屑,逐渐到每次落子之前都要眼神询问夏仁的地步,得到后者的肯定才意气风发地“啪”将子拍在棋盘上。
他棋技低张教授几头,平时对局总是被逼到死路,憋屈的输掉比赛,现在终于有机会碾压对方了,如何能不开心?虽然这个碾压是靠着身后的年轻人,但自己爽到了就行,管那么多干什么。
与之相对的,张教授就没有那么愉快了,夏仁数次将他苦心布置好的陷阱解开,搞得他现在一点优势都没了,每次落子都要考虑许久,简直要抓狂,若不是顾忌身份,他都要站起来给夏仁几拳出出气了。
终于,又过了几分钟,张教授手一摊,“认输了。”
“老张,你也有今天,哈哈哈。”万老伯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转过身给夏仁比了个大拇指,“年轻人好样的,这个年纪就比我们这些老头还厉害,前途不可限量啊!”
“哪里,就是平时爱看下棋,纸上谈兵罢了,真要让我自己上场,肯定还是没您老厉害。”
“哈哈哈,对对,我今天可是留手了,不然老张哪里是我的对手。”他顺势口嗨了一句,引来身旁一众人鄙视的目光。
尤其是输掉比赛的张教授,更加不甘心:“你叫什么名字?”
“夏仁。”他赶紧接道。
看来目的快要达成了。
“夏仁……倒是没什么印象。”张教授若有所思的嘀咕了一句,然后说道:“陪我下一局,我就不信了。”
“啊?”夏仁面露难色,“我……”
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张教授打断:“我知道你无故混进我们这些老头子里面,肯定有什么目的,陪我下一局我就给你个机会,不然免谈。”
夏仁还想推辞,万老伯已经让出了位置,同时拍拍他的肩膀:“让老张吃吃苦头!”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兴奋。
夏仁无奈,只能坐下。
张教授又说:“你们都别站他身后,免得有人出声提醒,我俩要来个公平对局。”
这句话明显就是针对夏仁刚才不雅的行为了,不过这也正是夏仁求之不得的,毕竟有人在身后肯定就会发现手机中的猫腻,以他本身的实力,必输无疑。
“既然你要找虐,那就别怪我不尊老爱幼了。”
“啪!”
上炮。
他还是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玩,仿佛这场对局根本不在话下。
张教授又气又笑,分心二用?未免太看不起我了,看我杀你个片甲不留!
十分钟后……
双車暴毙。
张教授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二十分钟后……
对面三卒过河。
张教授开始意识到情况不对。
四十五分钟后……
“不玩了不玩了。”张教授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只剩个士,终于崩溃了,“你这简直就是欺负人!”
夏仁关掉象棋大师,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收获一众惊叹的目光。
一边玩手机,一边还能游刃有余的击败张教授,这是个高手。
“说吧,是论文出了什么问题,还是想考研到我名下。”张教授很快调整完自己的状态,转而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他。
夏仁愣了愣:“都不是。”
张教授也愣了,“不是找我的?那你费尽功夫究竟想干什么?”
夏仁偷眼看了看四周投过来的好奇目光,感觉到了压力。
他害羞的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想打听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