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紧张,何宏东眼疾手快占了林缘旁边的位置,心里正紧张着,就听到林缘跟他说话,在心里酝酿一下,才回道“老家来的面,蛮久没回去了,尝尝鲜也当回家了。”
“是了,我记得你家也是洪县的。晓月家面挺好吃的,像我们本地就没什么出名的小吃。”林缘道。
“我们那边小吃挺多的,锅盔、云吞、凉粉,有一种红油面,用的不知什么调料,酸酸的,家那边女孩子都喜欢,有机会你也尝尝。”
何宏东似乎有点激动,放在桌上的手虚虚握成拳头,脸庞亮堂堂的。
他二十上下的年纪,肤色不黑不白,长了一副好相貌,五官端正,最明显两道英眉,精神干练的样子。
脸庞不是时下男人们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国字脸,下巴尖尖,有棱有角,她们线上就有许多小姑娘经常讨论到他。
林缘转头,庞娟在跟陈强抢豆瓣酱,却向何宏东笑道“宏东,这是你拿来的吧,给我尝一点呗。这个豆瓣酱就数你家那边的好吃,是不是阿姨做的?你下次回去带一点来吧,我出钱买,可以吧。”
何宏东从陈强手里抠出瓶子,递给林缘。
林缘很自然接过来,放在庞娟面前,何宏东顿住看了一会儿,继续低头吃面。
下午的时候,二区几条线班长召集开了个小会,回去路上庞娟和林缘一起,说些闲话“你觉得何宏东咋样?”
“还好吧,人挺活泼还勤快,手艺也好。”见到人经常一副笑脸,有什么好吃的也挺乐意分享。
庞娟惊讶,“哪里活泼了?一点不爱说话才对吧,也不怎么搭理人,他除了跟陈强走得近,就没什么朋友。”
“那确实挺不好相处。”林缘随口回道,心里想着事,还有两天该她休息,先去林兰那里看一眼。
林兰今年年初生了个大胖小子,已经五个月了,白白胖胖的,可招人喜欢。
“也不是,我觉得他人劲劲儿的,挺有个性,再说长得好嘛,不爱搭理人也正常,反正就挺好的。”庞娟脸蛋儿红红的,笑容里含着几分娇俏。
工厂里的人都跟上了皮条似的,上班、吃饭、下班、睡觉。
林缘有点忙,有一批单子很急,眼看快要到期,线上每天都在加班加点。
她这边有几台老机器,跟不上节奏,开工没多长时间便瘫痪了,得维修。
她的报表员去了几分钟回来,带了一个机修,捣鼓了半天说是不成,电路问题,他弄不了。部门里电修挺少,刚才去就没见到,估计都在忙着。
报表员想着要是何宏东在就好了,他们班长人缘比较好,平时喊人帮忙,不管质量部的还是维修部的,一喊就到。
作为稀缺资源的电修,她们线从来不缺,尤其何宏东,就是手上在忙旁的事,丢下就来了。
她这样想的时候可巧何宏东从一边过道往过来走,赶紧把人叫住。
何宏东二话不说,拿起工具开始干活。
一线报表员立马不乐意了,“什么啊,明明我先来的。何工,我们班长还等着呢。”她本来不受庞娟待见,请不回去人更没脸了。
“你们线上那个问题不大,机修也能弄好。”何宏东头也不抬。
一线报表员脸色一垮,林缘的报表员道“让机修跟你去一趟吧,我们这里有点急。”
“跟谁不急似的。”一线报表员转身走了。
庞娟看见报表员一个人回来,心情不大好,“人呢?”
“五线抢去了,让咱们先用别人。”
“人家能抢你就不能抢回来,线上的事都要我亲力亲为,一个个吃干饭的,要你们有啥用!”庞娟气呼呼的,报表员委屈得很。
大家都说庞娟为人和气,只有在她手下工作的才知道。
庞娟一点不是个容人的性子,脾气暴躁,常常不分青红皂白骂人,言语又刻薄,得理不饶人。要不是她每次机器修不好都能跟维修的吵起来,不至于在维修部名声差得要死,请人半天请不来。
林缘回来看见何宏东在帮忙,也走过去蹲在他跟前问“哪里的问题啊?就这台,老是坏。”
忽然袭来的香气让何宏东呼吸一窒,嘴里干燥,指着一块接线板道“就这个地方接触不良,下次你这样调,弄好之后滴点润滑油。”
庞娟一过来就看见两人头凑在一起说话,林缘盯着机器很认真,何宏东看着她一样的专注认真。她一下想到什么,站在原地没上前去。
下班的时间一到,等人都走光了,关闭了生产线,林缘从更衣室拿出包要走了。
庞娟也还没走,两人一路聊到大门口,庞娟问“我记得你结婚了?还是听人说的,你老公都没来接过你。”
林缘没料到庞娟突然提起,只是笑了笑,“他在外头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那出去几年了吧,我都没见过。还是你好一些,你看看咱们厂里,家属不在身边的,可有些会乱来的。就我线上有个上领子的,你也见过,瘦瘦的那个,长得不怎样吧?今年二十七,家里娃都两个了,跟一个十九岁的机修过得像正经夫妻一样,还有人看见他们去开房呢,那女的过年都不回家,哄着男人给她买这买那。”庞娟笑着摇头,颇为看不起的样子。
“也不是没见人跟你献殷勤,你挺守得住的。”庞娟笑里带着莫名的嘲讽。
林缘长得漂亮,那种一见就让人眼前一亮的白净好看,又是个与人为善的性子。当时好多人追来着,后来听说她已经结婚了,几年下来照样有人锲而不舍。
漂亮可爱的单身姑娘,谁不喜欢啊,就算日子不长久,玩玩儿也是好的。
但是林缘对谁都不远不近,任你咋地,也影响不了她分毫。
有家室的人,在外头不胡来,林缘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夸奖炫耀,厂里大多人老实本分,乱来的毕竟是少数。
被庞娟当个优点夸,感觉哪里怪怪的,可是她想到何远,心里又甜蜜又思念,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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