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敬哥，你别生气。”
跟墨云敬在一起很多年，这个男人将她宠入骨子里，上官云渺很少见到他生气。
今天也算是见识到了。
她抿唇一笑，拉着他的手，晃了晃，“别生气了，你坐下，听我跟你说。”
被她哄着，墨云敬瞬间没了脾气，坐在她的身边，问道：“你怎么想的？”
“浅浅那丫头其实很聪明。她刚才说的那些话真的很有道理，我觉得隐族的管理者思想过于陈旧，一直在保持着世袭制度，着实不是管理的真正方法。虽然说蛊毒可以控制C国国君，但却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应该推陈革新，换一种方式。”
“说的简单，可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你母亲什么性子，你不知道？”
墨云敬并没有反驳上官云渺，而是觉得当下最大的问题在于上官凤敏。
“你说了那么多，是在担心浅浅，怕上官凤敏去世之后，浅浅继承了族长之位，会沦为上官睿和上官明雀的傀儡吧？”
他们两个人也是精明的，虽然今天和上官凤敏的聊天之中无疑知道了他们的想法，但不管上官凤敏怎么反驳，都让他们确定上官凤敏的做法。
“呵呵，瞒不过你。”
上官云渺无奈的笑了笑，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心平气和的说道：“她那个人，对浅浅一直都没有任何感情。最初我也简单的以为隐族后继无人，所以才让慕浅回来。但现在才明白，她至始至终都没有想要让慕浅去管理整个隐族，而是不想让隐族沦入上官其他旁支的手中，想要让浅浅做傀儡族长。她是我的孩子，别人不心疼，我上官云渺一定会疼的。决不能看着她步入陷阱。”
这么多年不跟慕浅联系，是因为上官云渺不想暴露慕浅的身份，更不想让慕浅回到隐族。
直到几年前隐族内部发生了大动乱，上官凤敏身体出现问题，隐族族长继承者需要尽快选人。
那个时候是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只能把目光放在慕浅的身上。
因为慕浅还是个平凡的小女孩，为了强加对慕浅的历练，才让顾老爷子令顾轻染带着慕浅去了无名岛训练。
才有了后面的种种。
从始至终，上官云渺都是爱着慕浅的。
只不过……很多时候她都是无奈的。
面对C国的压迫，面对隐族千千万万人的安危，需要一个人站出来。
那个人又不能是别人，只能是慕浅。
这是天注定，无法逆转的。
“你就算整容，换一个身份，便是坐上了隐族族长，你也没有多少年的寿命。你不知道？”
墨云敬真的把上官云渺当一个小丫头来宠着，哪怕都已经五十多，但在他心中，她就是个小丫头。
一辈子都是。
风风雨雨，一起经历那么多，他跟渺儿两个人过的从来不比任何人轻松。
与慕浅相比，他们过的更加痛苦。
但不管多少的痛苦，他们还是走了过来。
本以为未来的日子会好一些，却没想到，还是走到了死角。
“云敬哥，浅浅是我的孩子。她说的对，生而不养，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最大的罪，一辈子无法弥补。我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不然，怎么办？看着孩子一个人承受吗？”
她于心不忍。
上官云渺的话虽然是对的，墨云敬也知道，但总是舍不得。
又道：“就算你同意，你母亲也不会同意。而我，更舍不得看你受苦。”
“得了。都五十大几的人了，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我们年轻时经历的多，但该享受的都享受过了。倒是浅浅那丫头，一辈子过的那么苦，余生，我不能看着她在受罪。否则，就是我这个母亲一辈子的罪过。就算是死，也会死不瞑目。”
这一番话，倒是让墨云敬陷入沉默。
他半晌没吱声。
厢房里寂静无声，安静的彼此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你想清楚了？”
墨云敬问道。
上官云渺沉默了几秒钟，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嗯，想清楚了。”
“如果你真的想清楚了，就不要告诉你母亲。她，不会同意的。”
墨云敬非常了解上官凤敏。
但上官云渺却抱有一丝希望，“没有问过，又怎么知道？”
“渺儿，别天真了。你以为上官睿是什么人？又以为上官明雀为什么会坐上右长老的位置？”
“为什么？”
上官云渺忽然觉得墨云敬的话有些深奥，难懂。
“因为……上官明雀是你母亲的孩子。”
“什么？”
上官云渺一下子坐了起来，难以置信的望着墨云敬，“你开什么国际玩笑，怎么可能？”
“你不信？好，我有办法让你相信。”
说着，墨云敬起身走了出去。
大概离开了有十几分钟，然后又折返了回来，拿着一份资料递给上官云渺，“这个人你可认识？”
资料的第一页上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是……
“我知道她，她不就是隐族有名的稳婆吗。”
上官云渺指着照片说道。
“对，就是她。当年你母亲有一阵子一直卧病在床，几个月都没有出来过。不是因为真的生病了，而是因为那个时候已经怀了孕，但瞒着所有的人。因为在她身边，最信任的人就是上官睿，有上官睿打掩护，谁能发现？这个稳婆就是你母亲身边的人。她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墨云敬把第一页资料放在一旁，第二页上面的资料就是DNA鉴定。
“这是你母亲与上官明雀的亲子鉴定。”
墨云敬指了指鉴定结果，上面清楚的说两人就是母子关系。
这一刻，上官云渺脑子一片空白，看着那些资料，整个人脑子要爆炸了一样，嗡嗡作响。
见她发呆，墨云敬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是将资料放在一旁，用打火机点燃，全部烧掉之后又浇了一杯水，将证据一干二净的抹掉。
“你以为上官凤敏为什么执意要让慕浅来继承族长之位？说白了，只是想把实权交给上官睿和上官明雀。她打定了主意要这么做，你认为，如果你提出你的想法，她会同意吗？”
一直以来，墨云敬都知道这件事情。
但因为这件事情并影响什么，为了不给上官云渺增加心理负担，他把事情都藏在了心里。
第1251章
但就是上午在北苑跟上官凤敏和上官明确几个人聊天之后，确定了上官凤敏的想法。
他才把存放依旧的资料拿了出来。
因为在不告诉上官云渺，她可能就会被上官凤敏利用一辈子。
“为什么会这样？”
上官云渺捂着脸，痛苦不已的摇了摇头，难以相信真相。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她深吸一口气，倚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
即是在怎么豁达的人，她始终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无法接受亲生母亲算计她的孩子。
一场阴谋。
妥妥的阴谋！
可她却被上官凤敏给瞒着，当傻子一样。
“抱歉，是我不好，应该早一点告诉你的。”
墨云敬起初只是怀疑而已，但见到上官凤敏跟上官云渺之间母子关系非常好，便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一切根本就不是他多想。而是上官凤敏老谋深算，在乎的根本不是渺儿，而是整个隐族和上官明雀。
因为隐族的规定传女不传男，为了能让上官明雀拥有实权，便只能出此下策，让慕浅那个单纯的丫头了继承族长之位。
“别说话，让我冷静冷静。”
上官云渺脑子一片凌乱。
但对慕浅却最为内疚和自责，“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她吸了吸鼻子，双手捂着脸，“如果不是你告诉我真相，我差点就害了浅浅一辈子，呜呜……”
她哭了。
墨云敬跟上官云渺两人在一起几十年，他见过她哭的次数寥寥无几，但今天她却在他面前放声大哭，着实让他心痛不已。
他想安危上官云渺，但最后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脊，安抚她，“哭吧，哭出来会好一些。哭完之后，你还得坚强，还得跟她装亲密母女，不能被发现。”
这才是最大的悲哀。
哪怕知道真相，也不能到上官凤敏的面前去对峙。
否则，会引起一场动乱。
上官凤敏和上官睿几人对抗她们，届时隐族左翼加入，将会是一场混战。
本就内忧外患，加之C国皇室的王子将进入隐族，到时候一片大乱，受罪买单的只会是隐族无辜的平民而已。
不管出于什么情况考虑，他们都不能把此事抖露出去。
“我知道……”
上官云渺趴在墨云敬的怀中，哭的像个孩子。
已经多少年没有这么哭过，上官云渺只觉得这么多年来活得像个像话。
可怜在外面辛苦打拼这么多年，挣得那么多钱，仅仅是给上官凤敏都不下千亿。
那一笔钱她以为被上官凤敏拿来投资隐族，现在可想而知，是她挣钱给上官凤敏，让上官凤敏去养活了上官睿父子。
着实可笑！
……
下午。
清风阁，顶层。
慕浅、墨景琛、上官凤敏、墨云敬，四个人坐在顶层，面对面的谈判。
因为事情比较隐秘，所以韩栋和薄夜两人在楼下守着，不让任何人进入。
“说吧，找我又有什么事？我说过的，不救阿琛，我绝对不会答应你们的条件。”
慕浅依旧是那句话，一丁点也不让步。
墨云敬看着上官云渺，觉得她一个人夹在中间受气，着实让他心疼。
“浅浅，我今天过来是在跟你商量法子。”
上官云渺对慕浅说话十分温柔，较之上午，说话的语气都有很大的差别。
重点是，她嗓子哑了。
即便是察觉到她的异样，慕浅也没有说出来。
“你想怎么做？”
慕浅反问。
“我来是想跟你和平商量此事。你也知道C国王子马上就要来隐族，我们之间不能出现任何矛盾，届时对隐族没有任何好处，只会殃及无辜人。”
“有话直说。”
慕浅失去了耐心。
“我想过了，你外婆虽然身子骨比较差，但至少还能有一两年的光景。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尽量拖着你外婆，我跟云敬去国外做整容。只要我换一张脸，换一个身份，同样能继承隐族族长，届时你就可以离开。”
她说道。
因为上官云渺在隐族长大，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她绝对不能以自己的那张脸来示人。
不过她的话却让慕浅为之动容。
“你……你做整容？”
慕浅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
且不说上官云渺已经五十多了，身体怎么样都不好说，而且她的脸是所有人熟知的。
如果做手术，一定要大面积的动刀子，她这么大年纪能扛得住吗？
慕浅有些揪心，第一次心里有些动容。
“渺儿跟我说，你执意不愿意留在隐族，她不想为难你。只能出此下策。”
墨云敬一直拉着上官云渺的手，两人虽然五十多，但两人之间的亲密感情着实让人羡慕。
他叹了一声，“你总是说渺儿心中只有小雪。其实，你们都是她的孩子，从来没有不疼爱你们哪一个人。只不过关系到隐族，关系到千千万万的人，不是亲情就能改变一切的。这件事情终要有人付出……”
是的，不论是谁，必须要有人出来承担。
起初慕浅对上官云渺的态度不是很好，但不知为何，现在听她这么说，总觉得心底有些难过。
一种酸涩感涌上心头，很不是滋味。
她柳叶眉轻拧，下意识的偏着头看向墨景琛，似乎想要让墨景琛给个主意。
但墨景琛却没有给她任何回答。
不是在逃避，而是在给慕浅自己做选择的机会。
慕浅沉默了片刻，望着坐在对面的上官云渺，她额头上缠着纱布，是上午为了她受的伤。
她坐了一会儿，方才说道：“你确定？”
上官云渺笑了笑，“既然跟你说了，就没有打算后退。如果你也答应的话，这几天我就跟云敬两人收拾东西离开隐族。”
私下，她会称呼一声云敬哥，是两人之间的亲密称呼。
但在其他时间，上官云渺都会称呼一声‘云敬’。
“好啊，如果你确定，我就答应。”
慕浅爽快的答应。
但心中却有疑惑，“我怎么才能确定出说的话是真的？”
对上官云渺终究不敢百分之百的相信。
她已经被她们算计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C国并不是非常适合做整容的，如果你答应了，我们可以先给景琛解毒，同时你说服倪珊珊。然后在拖延一阵子时间，等我开始做手术之后，你再救雪儿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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