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节对着李子孝先行了一个礼,说道:“李录事,今日天德城塌之事,你可知情。”
看到李节服软,李子孝也放下心来,现在不是双方争斗的时候。李节先向位低的自己行礼说明他承认自己作为黄明远代理人的身份,愿意听从自己的指挥。
李子孝也回了一礼,说道:“刚皇甫长史送来信报。”
李节点点头,转身对着众人说道:“我受黄将军之命,负责大同城诸城池的修缮和新城的修建。今日天德镇出现城墙垮塌事故之时,我尚在城外,见天德镇有事,赶忙向天德镇方向而去。新城是耗费我大同巨大力量,刚刚建成的,对于新城的垮塌,我也是疑窦重重,觉得应该查个究竟。可谁曾想这一查不要紧,却发现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人祸!”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没错。”
李节接着说道:“这天德镇的城墙,本来要求是内部夯土,外部包三尺青砖,可当巨石轰击。可我到了现场一看才发现,这新城墙上哪有什么青砖,全是劣质的砖石。而且不仅没有三尺,而是只有一尺,至于内部的夯土,在雨中都成了淤泥。”
说着,李节环视了一圈已经目瞪口呆的众人,接着说道:“我知道此事不简单,这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为了怕有些人杀人灭口,我便马上派人控制了指挥施工的官员。在他们那里,我搜出了他们的账本。”
说着李节从怀里拿出了账本,对着众人晃了一晃。
“这里明明白白的记录着一切。”
李节说完,看了看呼吸有些急促的崔君素,将账本交给了李子孝。
“李录事,账本我交给你了,这扣押的人我也带来了,已全部交给了骠骑府的官员,此地没我什么事了,还望录事能秉公执法,将那些害群之马能够绳之以法。”
看着李节转身要离去,崔君素也定住心神说道:“李车骑真是好手段,将自己的责任推得个干干净净。好像今日之事不仅不是你的责任,还得表彰你查案的功劳。不过此事事关大同的稳定,你是不是忘了,黄骠骑不在,此事该有本长史处置。”
李节有些玩味地看着崔君素,冷冷地说道:“由你处置?我本意给崔长史留一些面子,奈何崔长史非要自寻其辱啊。一个事涉天德大案的人,也有资格处理此事吗?”
崔君素听得有些面露狰狞地说道:“李节,你血口喷人,这事可是你负责的,如何跟本长史有关。”
李节转过头去,也不再看崔君素。
“有关没关,得账本说了算。”
这时,一直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工曹参军事范楷满头冷汗的走上前来。他身为工曹负责人,本来就很是引人注目,现在更是让人侧目。没等李节离开他突然上前跪在地上,向着李子孝叩首道:“李录事,下官认罪,下官认罪,可这一切都是崔长史指使我干的,那些劣质的材料也都是他提供的,不关我的事,下官是被逼的。”
范楷此言一出,众人愕然。
谁不知道范楷是崔君素的心腹,最近这些时日,崔党之中除了张世伦就他跳的最欢。这时他忽然反水,咬了崔君素一口,众人也是料之不及。
一时间,众人看崔君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崔君素又急又恼,却是涨得满脸青紫。他疾步上前,照着范楷就踢过去。
“你这恶贼,如何中伤于我,明明是你利欲熏心,贪赃枉法,却在这混淆视听,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あ七八中文817\8
崔君肃边说边劈头盖脸的打去。而跪着的范楷只是躲闪。
“崔长史,事发了,瞒不住了。可是下官也无可奈何,谁能料想这冬日里也有如此的暴风雨。下官知道这是死罪,可你也不能拿我顶罪啊。小人家中也有老有小。”
众人看着崔君素,只以为他这是丑事被拆穿的羞愧之举,马上众人就要来拉二人。
撕扯开二人,众人将崔君肃拉到一旁,而范楷趴在地上却不动弹。众人要去拉趴在地上的范楷,却是有些不对。有人翻开他的身子,却只见他嘴里献血直流,身子不住地抽搐,却是已经死了。怀里散乱的是一封信。
“不是我杀的,我也不知道。”崔君肃赶紧要撇清。
李节看着有些冷冷地笑道:“崔长史真是好手段,众目睽睽之下,人跟你在打斗中死了,你说不是你杀的,难道还是我杀的不成。把人打死了不就死无对证了啊。可怜范楷对你忠心耿耿,却是死于非命,现在是没有人证了。”
崔君素被这情形弄得是有些歇斯底里了,早就没了以往的风度,对于李节的指责他急忙反驳道:“你含血喷人,这分明是他构陷我不成,畏罪自杀。”
“你不逼,人家何必要死呢?”
“你······你······”崔君素却是呼吸急促,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法曹参军事于崇也上前来说道:“崔长史,虽然现在你是大同长史,但事涉天德大案,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跟要犯范楷之死有重大关系。虽然我等无权处置于你,但我作为大同的法曹参军事,有权利向朝廷汇报一切。在此事处理完成前,希望长史能够暂时放下手上的公务,留在骠骑府内。”
崔君素腾的一声就冲了过来,指着于崇的鼻子骂道:“好你个于子敬(于崇字),居心叵测啊,你这是要软禁我。我看你们都是一伙的,设计好了,要陷害本长史。”说着就要冲过来动手。
于崇也是凛然不惧,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崔长史,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还想让我也跟范楷一样被你活活打死吗?”
“你胡说······”
看到崔君素要冲上去和于崇厮打,总算崔君素这一派的人还有些理智,再闹下去真的没法收场了。张世伦赶紧上前抱住崔君素,不让他动手。
他又对着李节和于崇等人说道:“李车骑,于法曹,崔长史是大同要员,身份紧要,而今日我等仅听范楷这个小人的一面之词就要软禁崔长史,这岂不是笑话。”
两边的人对于此事也是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议事堂内嘈杂一片,场面极度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