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明义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是在一个山洞之中了。
周围一片昏暗,但是可以看出这里有人居住,地上有烧火遗留的痕迹,还有吃剩下的骨头渣滓。看起来不是个常住的地方,或许是山里的猎户吧。明义这么琢磨着。
明义爬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四肢,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浑身疼痛,不过好在没有伤到筋骨。
“哟,您醒啦。”一个声音从洞外传了过来。
明义惊得猛然一转身,因为他听出来这几句话里有明显的绢之国口音。再看来者身形魁梧,满脸络腮胡,手里拿着弓箭,肩上扛着一只死掉的獐子。
“我还琢磨您至少得睡个两天呢,没想到才一天功夫就醒过来了,真不愧是明义将军哪。”这大汉放下獐子拍拍衣裳说道。
明义心内一惊,用绢之国的语言问道:“你认识我?请问尊驾是?”
那大汉哈哈笑道:“我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叫尊驾?我名叫贺建义,我也不瞒您,我不是高丽人,我是个绢之国的逃兵。”
“逃兵?”
“是啊,”贺建义叹了口气,坐下身来,掏出小刀来开始剥獐子皮:“我要是被抓到了,那就得杀头,要不然我躲在这么个破山洞里干什么!”
“是吗?那你又怎么认识贫僧的?”明义说着从边上捞过几根枯枝,帮着升起了火。
“一个身穿武将铠甲的光头和尚,不用猜也能知道您的身份了。我虽然不聪明,也不至于是瞎的吧。”
“算你说得对,可你这么窝在山里也不是个事儿,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贺建义剥完了獐子皮,用叉子插好了夹在火上烤,口中叹气道:“这个我岂能不知?只是眼下风声正紧,只能如此,等事情过去了,自然会松弛下来,到时候我再想办法回老家去呗。”
明义拱拱手道:“敢问贺兄弟犯了什么事儿要当逃兵啊,瞅着你这个架势,不是单纯当逃兵这么简单呐。”
贺建义撇了他一眼,摇摇头道:“这个还真让您说着了,不过呢这里面的缘由不能告诉您,对您对我都没好处。”
明义不禁笑出了声来:“怎么这里面还有贫僧的事情呢?”
贺建义还是摇头,递了一块烤好的獐子腿给明义道:“我要说了,第一是您不会信,第二,您没准儿还杀了我呢,我可没那命糟蹋。”
明义也不客气,接过来咬了一口,道:“贫僧承蒙你救了性命,又吃了你的东西,便是你的客人了。哪有恩将仇报的道理?”
贺建义苦笑了一声,道:“我不该说这话把您的瘾给逗上来的,现在恐怕不说也不成了。其实我犯的事儿多少和您也有点关系,我听到了些不该听的事情,为了防止泄密他们就要杀人灭口,碰巧我是个在战场上滚出来的人,没兴趣死在自己人手里,所以就逃了出来。事关机密,他们当然不能允许我这样的人活着了,所以才严密布控,非要抓到我。”
“哦?贫僧能问问这是件什么事吗?”
贺建义连连摇头:“说出来您也不信,说实在的我都不信。可是我不说您还得接着问,那您听了可别当真,我就那么一说。”
“请讲。”
贺建义这才叹了口气道:“我原本在辽东军里也混了这么些年,凭借这些年的功劳也混到了伯长。那天我和我的兄弟两人去赏月喝酒,结果我们俩全喝醉了,就躺在野地里睡着了。可是睡到半夜里我就听到有人在那里说话,我们两个悄悄一看呐,居然是安远将军王汉新和校尉周嗣义!
接下来这事儿可就怪了,那周嗣义说什么事情都办妥了,对方已经接受了请求,只要我们这边把明义干掉,那边就劝说国王递交降表。”
“把我干掉?”
“我说这事儿跟您有关系就在这儿呐。按说您也算是一战成名,绢之国上下都把您当成了最大的敌人,要把您除掉我是一点也不奇怪的,问题在于这里面提起了高丽国王要投降,那我可就能解甲归田了,我自然就来了兴趣再听听。后来他们两个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的,我也听不明白,就听见一句让我开了窍,那周嗣义说那人收了皇上的****令以后就动了心了。您琢磨琢磨这话儿说的是谁呢?”
明义脑子一转,立时明白了过来:这高丽上下谁会对绢之国皇帝的****令动心?除了成云之外还能有谁?自己迅速崛起以后唯一不满的人也只有这个成云,会拿除掉自己作为换取和平的条件的,也只有成云了。
贺建义还是接着说:“我看这两个的悄悄话说得也差不多了,就拉着我兄弟准备撤。真是该死啊,就这么一点动静他们两个愣是听到了,那王汉新是真狠啊,不由分说拔剑就砍,我兄弟顿时就身首异处了,我那是运气好,差这么一剑的功夫让我给逃出了一条命啊。我这才逃到了这深山老林里躲起来,我琢磨着啊,等着您死了,合约成了,那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那时候我就能回老家去了。”
“可惜我还活着。”明义苦笑了一下。
“没事儿,您活着也挺好。这话我可不是恭维您,您活着那他们这计划就失败啦,这一计不成必定又生一计,那我知道的这个秘密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到时候我一样能回去。所以说我的关键是躲过这段日子,要不然我见了您何必救您?直接拿您脑袋请赏去了。”
明义听了点了点头。的确,这个贺建义很聪明,他明白自己若是乍一听他的事情,肯定不会相信,因此故意绕了一个大圈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方方面面说得都合情合理,唯一的漏洞那就是太巧了。当下瞥了一眼贺建义,只见贺建义一脸放松的吃着獐子肉,心下暗道这个人若不是和厉害角色,那就是事情真的如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