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间阿比契力尔究竟做错了多少决定,这是多年以后战史学家们津津乐道的话题。许多人认为阿比契力尔在这一战中大失水准,完全不像他之前作战时的风采。就比如如果是在以前的战事之中,他一定会识破王汉新挂出来的红色灯笼根本就是个诱敌之计。
事实上除了一开始的五支箭作为号令以外,王汉新就已经失去对部队的控制权了。他对部队下达的唯一命令就是遇见敌军阻止就打,遇到敌军反攻就分割开来后再打,遇到友军就集合起来一起打,仅此三条而已。他在山头上张着灯笼的目的其实就是吸引阿比契力尔的注意。
如果阿比契力尔的头脑还保持着清醒,那么他就会注意到在这样的黑夜之中绢之国军队的确很容易根据灯笼的指示来行动,可是王汉新却根本不可能在这种一片漆黑的环境下随时掌握部队的情况,那也就谈不上做出正确的指挥了。
王汉新在这一仗中最为成功的一点,就是他及时察觉到了阿比契力尔身上发生的变化。他从阿比契力尔的反应看出了巴德尔在他心目中占据的分量。如果阿比契力尔能够果断舍弃巴德尔转而进攻其他地点,那反而会使得王汉新大为头疼,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他全力攻击有重兵把守的绢之国关隘,造成了突契军大量的伤亡,这说明阿比契力尔犯了兵法上的大忌:不可怒而兴师。对巴德尔的牵挂干扰了他的正常判断。那么可以想见一旦绢之国军队全面进攻以后,阿比契力尔一定会明白过来巴德尔已经失败或者战死,在这种情况下他非但不会就此撤军,反而有可能竭力攻击为巴德尔报仇,而他的目标自然非王汉新莫属了。因此王汉新才特意弄出个灯笼阵来,为的就是钓阿比契力尔上钩,而阿比契力尔果然如他所料径直杀了过来。
即使是王汉新精心准备好了陷阱,可是在阿比契力尔亲自率队的进攻面前,依然被打得落花流水。大量的人命齐刷刷地被阿比契力尔送进了鬼门关,可是王汉新却依然端坐在马上没有发出任何指令。
王汉新当然不是犯傻,他只是在确认来者的身份而已。随着阿比契力尔越来越近,就算只有昏暗的灯光也能清楚的分辨出他的身份。
“阿比契力尔!光会杀士兵算什么本事!王汉新在此!”王汉新大声断喝道。
果不其然,被他这么一喝,阿比契力尔立即如同一头猛虎一样冲了过来:“我正要找你呢,王汉新!看我砍下你的人头!”
可惜阿比契力尔并没有能到达王汉新的面前,因为他的面前出现了另一条身影。
即便是在黑夜之中来者的白皙皮肤也立即唤醒了阿比契力尔的记忆:“是你!”
“没错!今天我们谁胜谁负呢?”飞羽狼一边说一边连连向阿比契力尔发动攻击。
两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一交上手,两人的周边就被刀剑之气给笼罩了起来,别人别说出手帮忙,就算是想要靠近也会被误伤到。
王汉新看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心中不禁暗暗赞叹:这样的决斗恐怕这一生也只会看到一次了,不管这两人之中谁能获胜,活下来的那个都再难遇到可以一战的对手了。
之前王汉新得到了飞羽狼的传授,剑术大为长进,其信心也随之暴涨,可是今天一见到飞羽狼的真实实力他才明白自己所学的不过是些皮毛而已,飞羽狼的剑招其精妙之处足以令自己沉醉,如果自己能够全部看清的话恐怕更会如痴如狂。此时的王汉新已经完全忘记了这是一场决斗,一心只是在揣摩着飞羽狼的剑术中那些匪夷所思的妙处,正是因为这一战,使得王汉新日后的剑术又有了一次长足的进步,但是他却始终不敢再托大,因为他真正见识到了天外之天和人上之人。
比起王汉新闲庭信步的观战,阿比契力尔的感觉就截然不同了,虽然之前他和飞羽狼已经有过一次交手,对于飞羽狼的招式也有所了解,可是这次与上次交手比起来,飞羽狼的确上升了一个层次。同样的剑招如今再次施展出来其精准程度和威力都不可同日而语,以至于尽管阿比契力尔对这招式已经有所防范却依然不能像上一次交手那样占据主动。
“巴德尔是不是被你打败了?”阿比契力尔突然没来由的问了这么一句话。
飞羽狼哼了一声:“你的右贤王比你可差了太远了。”
阿比契力尔听了这话不怒反笑:“也罢,巴德尔能死在你的手里也算没有辱没他一生的勇名。不过既然你杀了我的朋友,那么今天你我之间必须死一个了。”
“这句废话现在说太晚了,因为你必定会死在我的手上!”
两人嘴上不停,手上更是加紧,以至于刀风剑气逼得周围的士兵都不得不远远离开以免受到波及。此时双方的士兵都已经自然而然的住了手,一方面是因为两人的战斗实在太过惊心动魄,就如同有一股魔力一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只要这场决斗分出了胜负,那么几乎就意味着这场战役的胜负,因为双方的最高指挥官都在现场。
决斗很快便超过了二百回合,时间的指针却并没有跨过多少刻度,因为两个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两人依然是势均力敌,胜负难辨。不过围观者之中有一个人看出了端倪,那就是王汉新。
王汉新的剑术造诣和实战经验无疑是现场除了飞羽狼和阿比契力尔之外最高的,他看出了飞羽狼正逐渐获取优势,尽管这优势还很微弱,可是飞羽狼却在一点一滴的把这种优势转化成为胜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有二百招阿比契力尔就会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