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那样微微现在颊边似有非有的一痕笑意,落入鸣棋眸中的一刹,他怔了怔。
一双眼睛定在无忧似脸上,久久未动,之后,也是那双久久未动的眸中,平地烟云一般,大量地积蓄起潋滟光泽,那样的目光只在一个凝目之间就像是要聚出风雨来将人吞没,吓得无忧赶紧低头回避。
无忧觉得自己的心都在发抖,然后极力地控制着身体,不让自己真的抖出来。
直到鸣棋看不到无忧眼睛时,才好似慢慢回神,眉目之间有深深的温存缱绻,“刚刚你是笑了么?是为什么?因为听说善修会来夺我的命,还是昨天那么危险,我还是自救成功?”
听出鸣棋语气里的挑逗之意,无忧将头埋得更深,不再出声。
看她像是被吓了一跳,鸣棋很是得意,偏着头,将她打量了一下,又笑了一下。更凑近了一步,笑意满满地俯视着无忧,“哈,你在发抖,因为面前的世子太俊逸而发抖的,还是不相信善修会杀我才发抖的。”
无忧觉得眼下这个状况真的是越来越不可思议了,最后做出的决定是不管怎么样,先逃了再说,想要退一步,再拉出大公主的意思,当挡箭牌。可是还没有等她真的退成那一步。
鸣棋已经将挽起了袖子的胳膊送到无忧眼前来,“所以,你要看看,善修儿时对我的咬痕是吧。他那个做哥的可从不吃亏。学会动刀之后,基本就是要命了。”最后,一字一顿地强调,“所以,我绝对不是在说笑。”声音忽然又轻了一重,“不过你可以多笑笑。并没有哪一条国法上写着,大公主的女差是不可笑面待大世子的。”
看看被他一步封死的退路,无忧觉终于意识到,自己必须得面不改色地接下话去,要不然一切就显得太过突兀和尴尬。好在她终于硬着头皮想出一个说法,又像这样硬着头皮说出来,“那么,每一次请世子以血缘的因由原谅他。”这话里的意思是倾向于鸣棋的吧。他会满意么。
鸣棋嘴角抽了一小抽凉气,声音也变得颓然道,“虽然知道你现在嘴上即使服气,真正行事的时候还是会反着来。不过,我就认为你已经想通了我们才是一伙的了这种事。偶尔也与我这你最需要的人的儿子同流合污一下吧。”
无忧眼中出现了一丝紧张,“无忧不敢。”
他轻笑一下,“不敢也抬头吧。我不习惯总是看着人家的头顶说话。都不知道你这个姿态到底是在恭敬我还是在藐视我。”
无忧半天没有什么实质的反应。
他移开目光哼了一声,忽然道,“那些高国的仆役们从今天早上开始都在买蹴鞠用具,还满帝都找建场子的帮手。而你在这里满王府找蹴鞠的相关书籍。”他将手指在无忧与驿馆方向做了一个连线,然后道,“这是要准备一场盛大的蹴鞠比赛?”语毕示意无忧回答。
无忧点头。
鸣棋又像是混不在意无忧刚刚的种种,脸上的表情变得缓和眼里闪过一瞬莫可名状的光彩,“今天那么早去见那位高国的公主,也是为了告诉她这些事情?不过,你有没有告诉她我说的不喜欢王妃吃饭的事情啊!我一直在说我喜欢的是楚宫腰。”这个人又从神秘变成了戏谑。
无忧知道大公主会安排眼线观察自己,却不晓得,连鸣棋也对自己的事知道得事无巨细。
今日自己确实早早出门,将事情的进展告知了倾染染。也说了,大公主的意思也想要促成此事,特意因着鸣棋世子喜欢蹴鞠才安排了蹴鞠一事,而要倾染染做的,就是安排关于蹴鞠的一应事项。
见面过后,无忧完好将自己从一窍不通的蹴鞠安排中解脱出来。
接下来要做的是,如何在这场蹴鞠当中,为倾染染与鸣棋牵出那一根实实的红线来。
待到他们眉目生情,自己就会亲手交给她大世子的玉佩。了结了在鸣棋世子身上的相关。
一切都似乎是安排得这样好。可在这个眼下,又忽然觉得在哪里出了纰漏。
他们都是在各取所需。她一直这样告诉她自己,所以如何的相互利用都是正常。可终归她不是一个恶人,忽然面对这个自己要全全出卖的世子,倒觉得有点对他不住的意思。低下头道,只是看着自己鞋尖,“奴婢看过真人的,倾染染可谓国色天香。虽是异族女子,可却称得上是大家闺秀的风范。不逊帝都任一贵族门庭的千金小姐。这点请世子放心。”以她的身份能给他的道歉就能是这些。
他似乎是看出无忧这次,带了点诚意,点了点头,紧接着已经用一脸对此觉得莫名其妙地表情道,“国色天香?那我该娶静音寺里的牡丹。据说,那个也是国色天香。而且还国色天香了几百年更加真实可信。”
见他忽然直直看着自己。一时还没有来得及收拾愧疚的表情。只能直接低下头去。轻声道,“奴婢羞愧,这就告退了。”
他没有理会无忧说要走的事,转而旋身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打开手里的书,一脸饶有兴致地翻起,直接道,“虽说我这世子,一向当得宽宏大量,但是如果女差是真的觉得愧疚,也想要对我这世子弥补一二,至少要陪我看书啊。”
无忧犹豫不决,他也没有再催。似乎是沉浸到书中。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无忧瞄着那本蹴鞠。心想,他真的是在看么?或都说他真的需要再看这些么。因为是与他相关的蹴鞠,所以打探不少这位世子从前的底细,尤其精于骑射与蹴鞠。书上硬邦邦的讲解,他这样的蹴鞠高手,一定是会嗤之以鼻的。
而自己是否就这样走掉呢。骑虎难下啊。
左右权衡,自己务必在今天之内看到这本书的,距离大公主写字的时间没有多少了,高台也已经在搭了,可大公主如果问起来,自己还全然的一窍不通可就不好了。
索性硬着头皮坐了下来。伸手拿过一本《鞠城铭》。
偷眼看他时,见他伸过手来。吓得瞪圆了眼,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将她手中的书翻了个个。“是这边。”
“啊!”
再偷看去,他嘴角处若有若无的一丝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