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合周,他却已经走至切近,看到她还在慌张抹泪,皱着眉头,又努力松开,“刚刚……”他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身体的后面,应该是要说之前的事,却有些说不下去,但,从他表情上基本可以肯定,是来向无忧说抱歉的。
无忧咬了咬唇,抢在他之前,“公子还找得到理由,原谅无忧的理由吗?”
合周一直停在空中的手,这一下,彻底顿住,又过了半晌,他用另一只手将那顿住的手扳回身体,他意识到了无忧是在向他说抱歉,露出掩饰不住的不自然,“不要在意我一时兴起的指责。但也不要太过,相信你自己的想法。刚刚我故意给大公主说了一件朝廷上的要紧事,所以大公主急急急的离开了,现在,是一个机会去见见蔡单志吧!虽然我确定他还会继续观望,但见一下她,你也许会产生不同的看法了。”
无忧定定的看着他,没有挪动身体。
合周明白她的意思,“从现在开始,不用顾及我的想法,我们都按各自的想法行事。看看他会选择哪一个吧,那样,事情最后的结果就无关你我,只在于他的选择了。”
无忧不再犹豫,向他行了个礼,提起裙角,向蔡单志的院子行去。本来像这样偷偷前去见蔡单志,应该是格外的心情忐忑,但因为有了合周公子的支持,她反而有了一点点安定下来的意味。
无忧转过几重弯子,抄了个近路靠近那院子时,第一眼看到的却是早早等待的鸣棋,脚步忽然变得有些踌躇。看他的样子是在等自己。在日光的明媚中,他闪耀得像颗宝石,她被他目光盯视的,有些刺眼,此时他们之间的距离虽然还称得上是远,但无论她再怎么样想办法,从别的路绕到这里,都不可能避免与鸣棋的相见。
无忧继续立在原地发呆。
鸣棋很没有耐心的走过来,“之前看你们吵得不轻的,可合周这么快就向你道歉了?他总是怕我会钻得的空子。可那么努力为你制造空子的他,却怎么没有想到?母亲也一直是在防着他的,所以很快就改变了主意。也就是说母亲为了用圈套套中合周公子会先行套住你。”
无忧吓得很快变脸色,“所以,现在里面正有人等着我前来吗?我见不到他了吗?”
鸣棋假装倒抽一口气,那个意思是,的确很困难。
无忧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神情变得的一瞬失落,“多谢世子提醒。”说完,继续神情委顿的转身,想要从这里离开!
被鸣棋不满的声音叫住,“我告诉你这些,然后你逃掉了,这就完了吗?要知道我也是很羡慕,你与合周公子那样激烈的你来我往的。我刚刚告诉你的消息不重要吗?你是个小姑娘,还是在母亲面前讨喜欢的时候,若是阵营站错了,将来可就成了怎么走怎么错了?万一有一天,这里的世子还想要这个小姑娘变成他的世子妃,那一切也就更麻烦了。”
无忧慢慢定了一会儿,幽幽提醒道,“奴婢是罪臣之女。”
他一脸散漫的笑意轻飘飘浮现在脸上,“所以才要改观母亲与这世上所有人的看法啊!当然最好改观的就是,皇上。但在那个最重要之前,首先获得母亲的帮助怎么样?现在就有个机会。”
无忧有些打不起精神的看着他。
他目光炯炯地回望着无忧,“你一直在害怕,别有用心之人对你作出的坏事,由自己来做怎么样?”
无忧些不明白他的意思,慢慢的,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她没有开口,依然看着鸣棋。
鸣棋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眼神变化,“你想的没错,你自己到我母亲面前去毛遂自荐怎么样?跟母亲说,你想去说服蔡单志为母亲所用怎么样?急母亲之所急的女差,比起只想钻母亲空子的女差,母亲会更喜欢的。就算只是一时兴起的利用,也让她利用一生怎么样?”
无忧听得闪闪目光,“可即使我能正大光明前去又怎么样,我能直接说服他的可能非常的小。之前还拜世子所赐,成了他的敌人。他只会以为我与世子是同一目的的人。”
鸣棋轻笑出声,“一切不过是向母亲表忠心的仪式。虽然能真的做到是最好的。但有这样的心意也是不错的。”
无忧做出一脸很承他好意的样子来,“大公主可是讲究用求实际的人,想给她赤诚心意的人太多了。”
鸣棋又笑了一下,但这一次似乎是笑的很开心,“传说中合周公子无比聪明,而王府的鸣棋世子就只会舞刀弄枪,但是今天这个传说好像扭转一下了。那个院子,估计如果想使用诡计进去太难了,但是光明正大进去怎么样?去问问蔡单志的意思,我这个世子或许也可以帮到女差。”
无忧猜测着他的意思,轻着声音说,“世子要怎么帮我?那样打来打去的闯进去,大公主一定会很派更多的人来的,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一群狼。到时候世子会很是没面子。”
鸣棋嗤鼻,“”“谁说要动武了吗?我这堂堂的世子,还是要从前面前门光明正大的进去才是。狡诈的门人,才会避人眼目呢!”
无忧继续踌躇,“这样似乎不好。大公主也会很快得到消息。”
等到鸣棋将一顶小厮的帽子扣在她头上,她才惊觉,鸣棋是想让她扮作他的小厮,混入其中。
她瞪大眼睛看着鸣棋。
鸣棋慢慢将手中折扇送回袖中,“私自去见他的错,就由我来领。你就只做清白无二的女差就好了。”
一番折腾下来,日光已经偏西,无忧得鸣棋相助,终于顺利混进蔡单志的屋子时,正值将上灯,还未上灯之际,室中光线并不如何明亮。且弥漫着各种药剂混合的芳香气息。
迷蒙之中,连一边放置的兰花都显得格外有精神头。
无忧看着这一切,反而觉出床上的人的脆弱,自己手足间,也因这个感觉一瞬无力,那些再撑着他活下去的东西是如何强大?才让他像这样苦苦支撑。
时光似乎是在她痛苦之中粘住了脚步,不行不动,一双紧紧闭合的眼,忽然打开,像是翻开新的尘世一般,那虽然看似千疮百孔的目力,又好似拥有无穷力量,直接扫在无忧脸上,如同一把尖刀,一瞬间划开伤口,连疼痛都被清晰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