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早上。
地点:公路旁边一间小诊所内。
天气:大雾笼天,细雨飘洒。
细雨中,一个衣着华贵的美妇冲进了小诊所内,雨水已经将她的衣服湿透,连头发也是湿漉漉的,紧贴着脸庞。
她来不及擦去脸上的雨水,满脸焦急地在诊所四处张望,口中喊道:“小依!小依……”
诊所就那么大,她自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紧紧抱着我大腿不放的女孩。
“妈!”
小依看到自己最亲近的人出现在面前,刚刚所受的惊吓和委屈,顿时化为泪水涌出眼眶,呜呜地哭了起来。
杨洁抱住小依,眼中也有泪水流出,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惊喜,轻拍着小依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小依别哭,妈妈在这里,没事了,没事了……”
“妈……我好怕……我怕我以后在也见不到你了……呜呜……”杨洁越是安慰,小依哭得就更是厉害。
两母女抱在一块痛哭的样子,看得旁边人也忍不住眼睛微酸。
我摇头,心中叹了一口气,趁着杨洁的注意力全在自己女儿小依的身上,连忙转过身,想要偷偷地溜走。
然而我刚刚转过身,一只手便搭上了我的肩膀,扭头望去发现却是那个四五十岁多管闲事的村医。
他脸上露出笑容,赞道:“小伙子不错啊!河中洪水泛滥,你居然敢下水救人,还不求回报,现在这个社会像你这样的年轻又有爱心的人已经不多了,来……抽根烟!”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果然,地上抱在一起的两母女听到医生的话,都不禁将目光朝我望过来。
我赶紧扭头不去看杨洁的脸。
“妈!刚刚就是这位大哥哥救了我,他为了救我,腿上还受了伤呢,还背着我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来到这里!”小依擦去脸上的泪水,指着我对自己的妈妈说道。
“啊!她就是救你的那个人?”
杨洁闻言,赶紧将小依扶坐在沙发上,然后朝我走了过来:“那个……小兄弟,谢谢你了,这次多亏了你,不然小依她……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杨洁的话语有些哽咽,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感激我。
“不用,我只是刚好看见她落水而已,要是换做其他人也会下水救她的!”我接过旁边医生手中的烟,扭头望向外面的烟雾细雨,淡淡地说道。
“未必!”
旁边的村医闻言不禁摇头发表意见道:“现在的人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厚道了,许多人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重,见死不救的人大有人在。况且,在洪水中救人,那绝对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弄不好还会把自己的命赔进去,唉!像你这样有胆量有勇气的年轻人不多了呀!不过……你们能够活下来没有被洪水冲走,也算是走了运,这几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淹死在那条河中呢……”
村医的话很多,想来也是个喜欢唠叨的人,我心中有些无奈,这时又不好打断他,只得从他的手中抢过打火机,点燃了口中叼着的烟,吧唧吧唧地抽了起来。
这时,杨洁已经来到我的身后,她似乎想要看清我的脸,又转到面前来。
我心中叹气,这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一咬牙,没有再闪避,抬头朝杨洁望了过去。
“被认出来就认出来吧,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没有办法,小依那是必须要救的……”
十几年过去,杨洁的变化很大,脸庞比以前成熟了很多,虽然全身湿透,但全身仍然散发着一股高贵的气质。
记得以前的她是很活泼可爱的,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而且疯疯癫癫,喜欢胡说八道,但现在……她整个人都已经变了,变得成熟,稳重,沉着。
不过想想也是,十几年来她一定经历过很多的事情吧?时间总是在悄悄地无声无色的将一个人改变……
杨洁看清楚我的脸庞,明显怔了一下,然后爆出了一句我怎么也想不到的话来:“小伙子长得还挺帅……”
我一愣,旋即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心中暗道:“难道杨洁她认不出我?亦或者是……”
一念至此,我赶紧扭头朝旁边的玻璃门瞧去,玻璃上映照出自己的影像,隐隐可分辨出五官。
看清楚自己的样子,我整个人再次愣住了,只见玻璃上映照出来的自己,脸庞消瘦,皮肤白嫩,眉毛浓长,与原来的自己简直就是天与地的区别。
摸着一张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脸,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说自己活过来之后,连样貌都发生了改变?”
仔细打量,我发现自己的样貌虽然变了很多,但依稀还看出以前的轮廓,这张脸确实是属于自己的没有错。
就在我打量玻璃上的自己时,身后又响起了杨洁的声音:“你看起来很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
我心中一紧,扭头朝杨洁望去,刚想开口说话,坐在沙发上的小依便嘟了嘟嘴说道:“老妈,你以前的朋友现在都已经三四十岁了,他现在看起来才十七八岁,你应该是认错人了吧?”
“说得也对!”杨洁摇了摇头,苦笑地道:“可能是我认错人了吧!”
她说完便收起了脸色,正色地看着我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我还没有说话,旁边的小依又抢着说道:“他姓劳,叫劳力,是那个村子的人!”
“姓劳……”
杨洁闻言,脸色顿时变了一下,目光忽然落在我胸上的诅咒之印上,脸上的惊骇之色更浓。
“这是……”
因为刚刚包扎伤口,我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此时赤身裸背,杨洁一眼就看到了我胸口上的诅咒之印。
“不好!”
我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杨洁她以前曾经见过我胸口上的诅咒之印,虽然与现在的诅咒之印不太一样,但说不定她会认出我来……
我张嘴刚想解释,旁边的小依又抢着说道:“老妈你真笨,那是纹身你都不知道啊!?”
“闭嘴!大人说话,你怎么老是插嘴?没礼貌!”杨洁扭头瞪了小依一眼,呵斥道。
小依脑袋一缩,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道:“什么大人啊,他看起来与人家的年龄也差不了多少嘛……”
看到小依吃瘪不满的样子,我不禁摇头失笑起来,然后扭头对杨洁说道:“小时候不懂事,让人给弄的纹身,现在想洗也洗不掉!”
看到杨洁认不出自己来,我心中也少了许多的顾忌,不过想想也是,有谁还记得一个死去了十几年的人?况且自己现在容貌大变,估计就算是老妈也认不出自己来了吧?
杨洁闻言,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想这应该不单单只是纹身这么简单吧?这个图案,我以前一个朋友的身上也有,不过这也证明你是劳家的人错不了,想来你应该是在十几年那场灾难中存活下来的人!”
我心中思量:“看来杨洁她已经认出自己胸口上的图案是诅咒之印了,不过看样子,她并没有将我与劳锋联系到一起。我记得自己以前曾经跟她说过诅咒之印的事情,我们劳氏一族的血液之中都隐藏着诅咒,而我向她表明自己也姓劳,这样一来,我身上出现诅咒之印也是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我不禁对杨洁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旁边的村医又开始唠叨起来,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你竟然是那个鬼村的人……”
与杨洁和村医还有小依聊了一阵,我怕与她们再交谈下去,杨洁会有所察觉,便对她们说自己还有事情要办要走了。
但杨洁却叫住我:“小力,你腿上还有伤,严不严重?要不跟我们一起到医院看看吧?”
我俯头看向大腿上的伤,鲜血已经将绷带再次染红,伤口虽然疼痛,但这种疼痛对于我来说只是小意思,摇头拒绝道:“没事!刚刚已经处理过伤口了,过几天就能好!”
“这怎么行?”杨洁一脸严肃地看着我道:“听小依说,你的大腿是被钢筋铁扎伤的,那钢筋铁生锈,况且你又在水中浸泡,如果不处理的话,会造成伤口感染的!”
“我已经处理过了!”
杨洁摇头,摆起一副长辈的脸色,对我说道:“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心里要强,不愿在别人面前示弱,但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你还是跟我去医院看看吧,也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况且你现在受了伤,还要去干什么?若不是着急的事情就缓一缓吧,等把伤养好之后再说!”
“年轻人?”
我闻言心中不由得一阵苦笑,杨洁她居然把自己当成了还在处于逆反阶段的年轻人,这……实在令我有些无语。
“是啊!阿力,你救了我,我们还没有好好地感谢你呢,你这么急着走干嘛呀!”小依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丝期待之色。
“阿力?”
小依的称呼令我更是一阵的无语,因为我想到了以前看的一部电视剧,里面有个男主人公就是叫做阿力!
推托了好几次,拗不过杨洁母女,最后只得点了点头道:“好吧,我跟你们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