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恒王漫不经心的问道。
他那位九弟,因为与明家的婚事,借机狠敲了他一笔,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表面上还没撕破脸皮,实质上也差不多了,不过到底是兄弟,上面父皇镇着,要收拾也要慢慢来。
“诚王妃不知道怎么冲撞了小公爷……”
皇宫这地方,范小公爷的熟悉程度,跟那些皇子差并不多,至于那些王妃了,可就差远了,在这地方要算计到他头上,岂是那么容易的,有些事情,你即便是七弯八拐的饶了大圈子,但你不是皇宫中的人,人手有限,想要做到完美的遮掩,几乎是不可能的。
范无过,皇城的头号小霸王,他不找麻烦就不错了,主动招惹到他头上,更何况是还想利用他,那不死那也得脱层皮。撞上小草她们的事情,他出宫的时候就吩咐了人去查,在他进宫之前就已经有了结果,只不过已经到了入席的时间,因此暂时放着没有如何,这席宴完了,自然就是算账的时间了。
戏台子搭在西侧的一个景园里,虽然说,在席宴结束之后,就可以离宫了,但是,带着目的性的人,怎么可能这么早就离去,须知,“整个宫宴”会持续到物业子时。
诚王跟诚王妃在好好的看戏呢——安排的席位分男宾席,女宾席,还有以家庭为主的第三个席位,并不多,可以说是专门为开府的皇子以及后妃置办的,算是皇家的亲情最大体现了——有宫人直接找上门,就当着众人的面,“小公爷有请。”
诚王一脸莫名,心里还有点忐忑,作为无宠无势力的皇子,他跟范无过完全没得比,那差不多就是草跟宝的区别,对小霸王,自然是避得远远的,这交集,自然就屈指可数。
“本王能问一下,表弟他是有什么事吗?”止不住的就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旁边明芷心不自觉的捏紧了帕子,心脏砰砰砰的乱跳,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强自镇定,瞧着诚王的样子,暗骂废物,堂堂皇子,亲王之尊,居然对臣子怕成这样,就这孬种样儿,居然还想肖想大位?早点找条绳子吊死算了。
那太监倒是毕恭毕敬,“王爷这可就为难奴婢了,小公爷的事情,哪是奴婢能够过问的?奴婢就是个负责传话的。”这话可就有那么点不太将诚王当一回事了。
诚王脸色不太好,虽然说,这第三席位每个席位的空间都比较的大,周围还有一些摆件作为“隔断”,不过太监的话可没压低声音,边上基本上都听得见。
诚王能拒绝吗?显然是不能的,依照那小霸王的脾气,他现在要拒绝了,或许看在太后千秋的份上,不会再做什么,但是等到明日,他的王府怕是都要被那小霸王给掀翻了。
小霸王找上门,从来就不会有人觉得会是好事,有那想要看热闹的,自然就跟了上去。
因为有动作的人有点多,自然就被更多的人发觉,更何况还有那些慢慢的溜达过来的人。
范小公爷也就在旁边不远处,临水的回廊上,还心情甚好的拿着鱼饵喂食呢。
诚王携了明芷心“缓缓”而来,不过终究还是走到了范小公爷面前。“表弟倒是好兴致。”
范无过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往水里撒着鱼饵,诚王眼神晦暗,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他好歹也是皇子,被自己的兄弟欺凌打压也就罢了,一个外臣……
明芷心小心的觑着范无过,虽然遮了大半张脸,但是那眉眼生得着实好看,认真算起来,她应该是第一次跟范无过照面,她待在地方的时间比较长,回来后,对他的霸王之名可是如雷贯耳,甚至特地的了解过,要利用,这样一个人岂不是做好的选择。只不过……
明芷心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
小霸王没了兴致继续一点一点的撒鱼饵,索性抄起宫女端着的托盘,一股脑的全部丢进水里,瞧着那睡眠翻滚,不停的溅起水花,那么多的饵料,等到水面平静了,只怕要死一片。
范无过侧过来看向明芷心,“表嫂帮个忙,帮我把多余的饵料捞上来怎么样?”
旁人还能不知道是明芷心惹到这霸王了,诚王侧头看向明芷心,脸色那叫一个黑,明家的人,本身就叫他恨之入骨,这女人还敢给他找麻烦,其他人就算了,偏生还是这霸王!
明芷心就算知道这小霸王素来肆无忌惮,但是没想到居然这般胆大妄为,忍受着恼怒与屈辱,带着几分倔强不屈的看着范无过,“小公爷既然叫我一声表嫂,也当与我两分尊重。”
“哈?”范无过像是听到什么大笑话似的,然后拍着那护栏,笑得前俯后仰,超级夸张。
周围那么多人,就看着他一个人那么表演,然而,尴尬的却不是范无过,而是明芷心,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落在她身上,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明芷心是个心狠手黑的,也是个能忍的,但是,在地方的时候,到底是被众星捧月的那个,说白了,见识得到底是少了。
范无过突然止住笑,阴森森的看向明芷心,明芷心下意识的后腿,范无过上前,一般掀开诚王,抓着明芷心的胳膊,将她上半身摁出了护栏外,然后抬脚将她的双腿一勾,她整个人就惊叫着倒栽入水中。
这猝不及防就动手,还真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大多数人可是没见过这等阵仗,部分人被惊着了,看向范无过的眼神,变了几变,虽然关于他的传闻听了不少,但是到底没有亲眼见过,心里多少有几分不以为意,眼前这一幕的上演,自然带给他们巨大的冲击力。
明芷心好歹是一位亲王妃,范无过当真横行无忌至此?!以前也没听说过他对女子动手,只当他多少有几分怜香惜玉,现在么……什么都别想,日后远远遇到,赶紧绕道而行。
明芷心在水里扑腾,水中的鱼儿被惊走,也有少数的几条被她的衣裙兜住,这大夏天的,本来就穿得薄,于是嘛,倒是引来了不少异样的目光,尤其是,明显看到她身上的一些伤痕。
诚王的脸色那叫一个黑,他对明家人不满,对恒王不满,全部都发泄到明芷心身上,但这都是私底下的事情,并不代表他想要叫外人瞧见,尤其是那伤痕中透着别样的暧昧。而且,明芷心到底与他夫妻一体,她受辱,还叫那么多人“看光了”,他的面子又往哪里搁?
“范无过——”
“表兄有何指教?”
诚王嘴唇嗫嚅,气得浑身发抖,像一头发怒的野兽盯着小霸王,可是因为忌惮,他也只敢在原地划拉蹄子。猛地收回目光,“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赶快将王妃救上来!”
然而这话没什么用,旁边的宫人,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都装聋作哑,当木头桩子。
范无过慢悠悠的开口,“着什么急啊,这水又不深,又是大夏天的,淹不死人,也没那么容易伤寒。不过诚王要真心疼,自己下去救呗,小爷肯定不拦着。”
他要是真下去了,可就是这脸被扔在地上踩了又踩。深吸一口气,努力的压制着怒火,“表弟,不知道你九表嫂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惹得你如此的雷霆大怒,可否让她先上来给你赔礼道歉?”
“做错了什么?”范无过咂摸一句,然后突然转身,揪着诚王就是一顿爆揍,完了扭扭脖子,活动活动手腕儿,“你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王妃都管不好,现在还有脸来问小爷她做错了什么。”
诚王倒在地上一时半会的爬不起来,现在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他懵,还有更多人眼中透着不敢自信,虽然早就听说过这个小霸王逮着皇子也说揍就揍,终究也只是听闻,诚王没招惹他吧,却遭来这么一顿无望之灾,给人的刺激,那真是比明芷心被扔下水还大。
水中的明芷心都呆呆的不扑腾了。
“范无过,本王要去面见父皇……”
“好啊,小爷也正好有这个意思,今儿的事情不掰扯清楚了,一个个的还当小爷是软柿子,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周围的人眼中都透出一股子木然,说真的,小霸王你讲点道理,你他娘的要是软柿子,他们这些人说的是什么?
不过就算知道他这话也很有几分夸张的成分,众人再看向明芷心,也透着几分探究,她到底是做了什么,能把小霸王惹到这个程度?这次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也或者是无知者无畏?
不过要说太后到底是七十岁的人了,这席宴持续的时间长,离席之后多少有些累了,宣仁帝在她宫中陪着她说了些母子间的体己话,因为想要歇会儿,宣仁帝才离开。
宣仁帝原本是准备去看看那些老人的情况的,不过,洪公公委婉的表示,那些老人家暂时的安静休息比较好,宣仁帝也不是个不听劝的,脚下一转就来了“戏园子”这边。
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人到了,这一瞧见那么多人围在一处,面上倒是没露出什么情绪。
“皇上驾到——”洪公公扯开了尖细的嗓子。
众人一惊,纷纷转身,没看见人呢,就寻着声音的方向拜了下去,“参见皇上。”
宣仁帝大步的走过来,其他人急忙的让开,这目光一扫,就知道看清了是个什么状况,“将人拉起来,这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宣仁帝一发话,宫人倒是手脚麻利。
宣仁帝将目光落到外甥跟儿子身上,“怎么回事?”
“父皇……”
范无过更光棍儿,袍子一撩,直接跪了下去,“皇上,你要给臣做主啊,诚王一个大男人,管不住自己王妃,说他一句他还跟臣动手呢。他王妃就更过分了,那心肠是又狠又毒。”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这就是了!
“范无过,你血口喷人!”诚王气得险些暴跳起来。
明芷心还没缓过神,听范无过的话,一个哆嗦,二话不说先跪了下来,“父皇……”
“皇上,人家好好的姑娘都没正面跟这个女人打过照面,就不知道怎么得罪她了,今儿上午,臣好好的在御兽园旁边的园子休息呢,她就将人家姑娘引到臣这边来,你知道臣是个什么脾气,更何况臣当时还没戴面具呢,索性是那姑娘自己机警,才使得臣没犯下过错,不然今儿的席宴,怕是都要出大问题了。”
宣仁帝思绪一转,就知道,自己这外甥说的是闻人家的姑娘,虽然他也知道外甥挺混账,说的话往往都夸大其词,听个三分五分就差不多了,不过现在这话倒是不假。
闻人家的姑娘真要伤着或者怎么样了,没她在,这席宴出大事儿是十成十的。
如果只是明芷心用范无过做刀对付小草,在宣仁帝眼中,那就只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儿,他根本就不会过问,可是牵扯到后面,这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宣仁帝目光颇为锐利的落在明芷心身上,明芷心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父,父皇……”
“明氏,无过说的可是真的?”
明芷心在宫中能拐弯抹角的收买几个宫人帮她将小草引到范无过跟前就不错了,她不受称王待见,遇到什么事儿,明家那边也不会专门跟她说什么,自然就还不知道席宴上发生了什么,更加不知道小草现在在太后跟皇上心里是个什么地位,就算范无过提到了席宴,她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
“父皇,没有,儿媳没做过,真的……”
范无过冷嗤一声。
宣仁帝不动如山,“若是你做的,老老实实的承认了,朕还能放你一马,如若不然,待朕将事实查明,皇家妇也不是没有被送入宗人府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事情,事情如此严重的吗?宣仁帝对外甥好到那般程度?显然,这些人是还不知道“真实情况”。
明芷心险些眼前一黑,险些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