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枪如林,旌旗似海,十多万清军踩在缅甸山区贫瘠的土地上,沿着怒江河谷向下游推进。
清军通过了明军的防线之后,原本打算打造木筏顺流而下,却见探路的三条木筏只回来一条,活下来的探子禀报说南洋明军的炮舰已经进入怒江下游,而且已经拉起了拦江索,在两岸修建好炮台等着清军。
听说下游有炮舰,吴三桂不得不放弃打造木筏顺流而下的念头,只能让清军避开河流,在丘陵地区徒步行军。
爱星阿策马来回疾驰,催促清军加快行军速度。禄螭骢风驰电掣,从前军奔到后军,又从后军奔往前军。
疾驰至八旗军跟前,爱星阿一提缰绳,禄螭骢“咴”一声长鸣,前腿腾空立起,爱星阿顺刀出鞘直指西南方:“儿郎们加快脚步!早日抓了伪明伪天子,我们就能早点回昆明抱姑娘了!”
“王师威武!早日擒获伪明天子!”卓罗贝子顺刀出鞘一声吼。
八旗兵齐声高呼:“王师威武!王师威武!”
丘陵之间的道路似乎不是很好走,道路坑坑洼洼的,嶙峋乱石随处可见。有些低洼地段地面十分泥泞,清兵一脚深一脚浅走在烂泥地中,一不小心就滑倒,摔得满身是淤泥。
“这缅甸现在是旱季,怎么道路那么难走?”夏国相问道。
吴三桂从鼻孔中“哼”了一声:“还不是伪明贼人搞鬼?本王来过缅甸,这条路没那么难走!定是贼人挖开河堤,放水淹了道路!”
“啊!”前方传来一声惨叫。
原来一名清兵走过一片积水的道路时,行走在浑浊的污水上,突然一脚踩空,陷入深坑,越是挣扎陷得越深,转眼之间整个人就被污水没过头顶。周围的清兵来拉他,却跟着陷入泥坑。三名清兵挣扎呼救。
周围的清兵要去救人,却被一名老兵喝住:“别去救!这是贼人事先挖好一口坑。把淤泥填埋进去,再放水淹了道路!这种泥潭就和沼泽地一样,掉进去就没命了!你们去救人,自己也要陷进去!”
三名清兵哭喊救命。却没有人敢上来帮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三人被泥潭吞噬。
吴国贵得知此事,下令从周围山上开凿来石头,挖来泥土,把泥坑填平。清军这才通过。
好容易通过了低洼地,进入到干燥的高地。前方的道路仍然难行,很多地方的道路被挖出一条壕沟,有些地方的大道被乱石堵住去路。还有的清兵走在路上,突然掉进陷阱;还有人踩到埋在泥土下面的机关,被路边竹林中射来的竹枪钉在地上;还有人在搬动石头的时候触动了下面的机关,被树林中滚出的巨石碾成肉酱。
强大的清军一路上看不到敌人,却连连损兵折将,对士气打击极大。
“儿郎们,贼人越是担心我们去抓获他们的伪天子。我们就越要加快行军!强大的伪晋王都被我们击败了,这点贼人算什么!”爱星阿给清军打气。
茂密的丛林中,钻出七条身穿绿色军服,身上披着绿色的网,网上扎满了树叶草叶,头上带着草环,脸上也涂着绿色树叶汁的人影。其中两人手中端着用树枝草叶伪装的线膛枪,还有三人手里拿着同样用树枝草叶伪装的掣电铳,另外有两人腰间挂满国姓瓶。
这五名明军,正是刘宝瑞的狙击小队。有两名狙击手,两名副手和三名快枪手。两名副手也是兼职掷弹兵,身上携带火种罐,腰间挂着十个加强版的国姓瓶。这种国姓瓶里面装填的是新式的达纳炸药,威力极大。
目前王新宇还没有制造出拉火装置,掷弹兵只能携带火种罐。不过在狙击组行动的时候,火种罐里面是没有明火的,只有狙击手一击得手,敌人追赶过来的时候。副手才会点燃火种罐内的火,随时向敌人投掷出致命的新式国姓瓶。
王新宇选择的狙杀地点是经过精心挑选的,这里的丛林距离路边有三百步左右,前方都是一片开阔地,刚好在线膛枪的射程之内,而清军用来在两边探路的倮倮兵不会搜索得那么远,当年的神箭手能在一百步内射杀目标已经非常厉害了,燧发枪和火绳枪都只能打五十步。至于红衣大炮,那东西十分沉重,不可能搬运过来;虎蹲炮在四百步之外精度又太差。一般情况下有伏兵,都是埋伏在一百步之内。因此探路的清军也就对周围两百步之内进行搜索,不可能搜索得那么远。
狙击组的前面布置了不少陷阱和机关。虽然明军已经有了地雷,但那种钢轮燧发引火的地雷可靠性很差,有时候踩上好几个人都不一定会爆炸,所以王新宇没有给狙击组配备地雷,使用的是毒箭、毒针等喂了毒药的机关。
就连竹枪的头和埋设在地上的竹签上面都涂抹了毒药。
毒药都是琼州苗人和黎人提供的,这些见血封喉的毒药效果比不可靠的地雷更管用。
陈水根正在用刀子削一根弹性很好的竹子,在制造埋伏在草丛里的竹弓。这种最简单的弓就是用竹子当弓,麻绳当弦,发射竹箭,射程很近,使用不了几次就会失去弹性。不过反正是一次性武器。
“鞑子来了!”助手石桂平回来轻声道。
“大家注意隐蔽,别让鞑子发现!”陈水根轻声道。
刘宝瑞和陈水根的身上都带有一张爱星阿的画像,画像当然都是邓鸿提供的,画得和爱星阿非常像,身上的盔甲,服饰,骑的马都画了出来,上面还标注了说明。
清军的前面是一些探子和倮倮兵,在大道两边探路,以防遭到埋伏。等到探子和倮倮兵过去很久,后面才出现了大队清军。
刘宝瑞和陈水根打开线膛枪上面的瞄准镜,把标尺调到三百步,微微转动枪口,对准了从大道上走过的清军。
漫长的等待,令人既紧张又激动,刘宝瑞和陈水根耐心的等待目标出现。
十多万人的清军队伍非常长,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左右,刘宝瑞他们才看到清军的中军大旗。这个时候,两人的瞄准镜里面出现了一名头戴正黄旗金盔的清军将领,那名清将骑着一匹禄螭骢宝马,腰间挎着顺刀,因为是炎热的南方,这名清将没有穿棉甲,身上穿的是金黄色的金属盔甲。从瞄准镜中发现,此人正是爱星阿!
爱星阿的身边还有两人,一人是身穿藩王盔甲的中年人,那人不用说就是吴三桂;还有一人是头戴镶黄旗金盔,身上穿着贝子盔甲的人。
陈水根打出手势:“我打右边那个贝子,爱星阿交给你了!等他们进入射程!”
刘宝瑞回了一个“明白”的手势。
看着瞄准镜中的爱星阿越来越近,刘宝瑞屏住呼吸,稳住握枪的手。他知道这一枪的意义,只要能击毙了目标,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如果没有击中目标,那么南洋明军还得和清军在亚哇城以东两百里外的一处路口鏖战,拼个你死我活。
刘宝瑞判断了一下风向和风速,又估算了一下爱星阿移动的速度,把枪口对准了前面一点的位置。
等到爱星阿进入到三百步之内的时候,刘宝瑞果断扣动扳机。
“砰”枪口喷出一道火光,一股白烟从树林中冒出。几乎是在同时,陈水根也扣动扳机,两声枪声几乎是重叠在一起。
子弹出膛后,刘宝瑞微微转动一下枪口,把瞄准镜对准了爱星阿的脸上。
“嗖”高速旋转的子弹钻入爱星阿的右眼中,击穿了颅骨,带着一道血箭从后脑勺喷出。等到清兵听到枪声的时候,爱星阿一个倒栽葱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几乎是在同时,卓罗贝子头盔右侧出现一个破洞,闷哼一声,从马背上跌落。
“有刺客!”有人大喊一声。
吴三桂也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他看到爱星阿和卓罗贝子同时跌落下马,吓了一大跳,连忙跳下马来。周围一群清兵围了上来,把吴三桂保护在最中间。
“刺客在那边!”一名八旗兵大喊道。
“上!抓住这些刺客!”一名八旗统领大喊道。
报仇心切的八旗兵大喊大叫着,策马向刘宝瑞他们撤退的方向追赶过去。可是前方的丛林道路难行,战马冲了几步,就有人马失前蹄栽落下马。八旗兵不得不放弃战马,徒步追赶。刚刚进入树林中,就有人一脚踩上陷阱,惨叫一声跌进陷阱中,浑身上下被削尖的木头扎成筛子。
不一会儿,又一名八旗兵绊到了绳子,十多支安装了剧毒箭头的竹箭射出,三名八旗兵中箭。这种威力很弱的竹弓射出的箭支在穿透了布甲之后,已经没有什么威力。中箭的八旗兵感觉就像是被马蜂蜇了一下,伤口剧痛,浑身失去了力气,倒在地上不住的颤抖,很快就脸色死灰,嘴唇漆黑,嘴角流出白沫。
又是两名八旗兵一脚踩到了埋在草丛中的竹签,被刺穿了脚底。
“啊!”两名八旗兵坐在地上,脱下鞋子,却看到脚底流出来的血已经变成黑色。
一名都统抽出刀,一刀一个,砍断了两名八旗兵受伤的小腿:“竹签上有剧毒!只有这样才能救你们的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