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蜜咬紧牙关抓着米宇峰的手臂不放。
当时她跑到屋顶,看米宇峰踏空,唯一的念头就是拉住他,阻止他摔下去。自己的那个动作,是学电视里特警的,可惜她功力不够。哎,电视特效坑人啊!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本来今天准备辞职的,却摊上了这事,还能回去见到爷爷吗?
想到自己的爷爷,她心里开始责怪起这个年轻人来。爷爷那么老,那么弱不经风,满身病痛,还在拼命地想着如何好好地活着,而且活得津津有味。你这么年轻的生命,却想着死!真弄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米宇峰看着她额上渗出了汗,汗水滴下来落在自己的脸上,顺着自己的脸颊往下滑,是温润的,传导到了阴冷的内心。
这是她生命的温度吗?
“我不该拖累你。”他忽然后悔自己的冲动。
风刮着她的头发,发丝扫在他的手臂上,缠绕着,似乎也想助一臂之力拉住他。
“放开我。”他哀求,否则你也会掉下去的!
“不!”她的脚背已经过了酸痛那劲,开始发麻,她想舒展一下,突然就脱离了围栏,从谷玉的身子底下往外滑。
“坚持!”谷玉紧张地喊着,拼命地压紧她的腿,同时两只手抓紧它不让它继续往外滑。她快没力气了,现在两个人的重量全靠她一个人来拉扯。她咬紧牙关,挺住!挺住!
白雪蜜的手臂脱臼了一般痛。
她知道,等过了痛劲,自己的手也会发麻。自己会眼睁睁看着他掉下去。
不!她开始害怕了。我不想死,我还没有好好地开始自己的人生呢。我很多愿望还没有实现,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听说天山的池水很清,天很蓝,比上海的天空不知道要蓝多少倍。
可是现在,我连上海的天空也看不到了,只看到底下硬邦邦的水泥地阴深深地在向我招手。
“蓝天。”她咬着牙吐出来。这是她现在的信念。
“什么?”米宇峰慢慢地抬起头看看天空。是蓝色的。你想看蓝天是吗?可是你看不到了是吗?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白雪蜜身上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爷爷。”她喃喃地说。这个铃声是专门为爷爷设的。爷爷在找我,可是爷爷,我还能回去吗?您再也见不到我了怎么办啊?她哭起来,眼泪水吧嗒吧嗒全都掉在米宇峰的脸上。
“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只想永远地离开,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想挣扎无法自拔,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绝望着也渴望着也哭也笑平凡着......”铃声仍旧在响。
米宇峰也哭起来。这里有一个为了救我而不要自己命的人,这里有一个为了我流泪的人,尽管我们彼此并不认识。谁说世界上没有温暖?你的眼泪不温暖吗?谁说世界上没有真诚?你救我的心不真诚吗?我不想死了。我后悔了,后悔自己不给自己重新开始的机会,后悔来不及留住这温暖和真诚......
他的手臂继续往下滑,最后他俩的手握在了一起。
“放开我。”他坚定的说。这次,不是他想死,是他不想让她跟着自己一起死。
白雪蜜咬紧牙关。不到最后一刻,我绝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