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来帝王多是高高在上,臣民皆是卑躬屈膝,曲意逢迎,鲜少见着皇帝还要去讨好别人的。秦绥阳也一直自认是万人之上,坐上这龙椅之后,一切事物都臣服在其脚下。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一日自己会败得那么惨,烧了一座宫殿,大摆排场选妃,布下那么大的一盘棋,无非为的就是将男儿身的林云留在自己身边,原谅她的欺君之罪,不介意她的寡妇之身,到头来这双手奉上的真心,却是一文不值,连人人都想得到的后位,也被一句不屑打得七零八落。
每个人看事物的角度都喜欢站在自己的角度出发,这于林云而言是强迫的戏码,在秦绥阳眼中,不过是他一番情意的煞费苦心。
两个完全不同的频道注定没有办法交接到了一起,也注定了这一场洞房花烛夜不会是炷香帐暖的缠绵戏码。
当秦绥阳想要以吻度酒,让林云喝下这合卺酒的时候,那看似软绵可欺的红唇却是冷冷吐出了一句话,“只要你再靠近半分,我就咬舌自尽。”逃跑的力气没有,要自杀的力气总是有的。
即将吻到美人香的帝王猛地顿住了动作,一张被红烛照得一片暖色的脸庞就这样对着林云,看着她在烛火下如同花儿盛开般娇艳,却是再也下不去动作。
他相信,面前的女子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呵呵,秦绥阳,你赌不起的。”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内心跟弱点,林云明明身处弱势,却笑得格外云淡风轻,甚至是胜券在握,“我死了,你身上的蛊毒立刻就会发作,没有我的解药,你也活不了。”
要说这帝王多嚣张多霸道都好,他周遭就算是有十八铜罗汉护体,也同样是怕死。
不杀她,不是因为有多爱,而是他也怕死。
啪地一声,那鸳鸯合卺的杯子狠狠砸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秦绥阳咽下去的这杯酒水,甚至觉得是一种屈辱,他就这样捏着面前女子的下巴,阴冷的眸子死死落在她的脸上,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从未有人敢威胁朕,林云,你凭什么跟朕斗?”一个小小的蛊毒,要拿她当解药养着一辈子不让她死,方法有太多种了。
这偌大的皇城里,秦绥阳一声令下,林云插翅难逃,这一点,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可林云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旦被触动了逆鳞,莫说是帝王,天王老子都别想让她低头。
秦绥阳横,她比他更横,“我林云左右只剩下这条命了,我不在乎。今日你若碰我一根手指头,你也很难见到明天的太阳。”打从秦家人死后,秦汉死后,她早就生无可恋,活着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如果秦绥阳执意要碰她,那她也不介意拉着他陪葬。
她早就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抛却了顾忌,她也能成人见人怕的疯子。
没错,此时此刻秦绥阳从她的眼中,看到的便是疯狂。
所以,这一局,秦绥阳输了。
选妃的头一天晚上,三更时分,他独自一人回了御书房批阅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