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听后,也没想那么多,就招呼我别喝太多,说吃年夜饭时跟我商量一件事。
我答应下来,跟在老王身后朝他家走去,虽说老王跟我是隔壁邻居,可房子却有着天地之别,他早年抬棺材赚了一些钱财,将土砖房子翻新成红砖房子,地面还铺上一层地板砖,家里的装潢也稍微弄了一下,看上去挺舒适。
进入老王家后,他带我走进卧房,招呼我坐下,提来一瓶白酒,白酒上面是三个字,都是繁体字,我不认识,看那包装应该挺贵。
随后,他又让二丫整了一些果盘、瓜子,两个空杯子,奇怪的是,老王让二丫在杯子上贴了一块红纸。
弄好这一切,老王给我倒了一些白酒,说:“九伢子,你走进八仙也有一段时间了,咱俩虽说是隔壁邻居,一直没时间好好喝一杯,今天趁着过年,咱俩先走一个!”
说着,老王举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杯,他一饮而尽,我也不好忤了他的意思,硬着头皮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
紧接着,我们俩东扯一些,西扯一些,扯了约摸十来分钟,老王一直闭口不提找我什么事。
我有些忍不住了,给他倒上一杯酒,说:“老王,咱俩这关系了,有啥事你直说,能帮忙的,我必定尽力而为。”
他端起酒杯,猛地灌了一口,说:“九伢子,我不是找你有事,而是我们东兴镇有一笔大买卖,一百万的丧事费用!”
说完,他朝地头吐了一口唾液,“大过年的说丧事不吉祥。”
“额?一百万丧事费用?我接过一个电话也是说一百万丧事费用!难道你也接到电话了?”我紧张地问。
老王掏出烟,给我派了一根,一边点烟,一边说:“九伢子,你还是嫩了点,那电话不止我接到了,整个东兴镇跟丧事有关的人都接到这个电话了。”
我心头一愣,疑惑地问:“咋回事?”
他站起身,没有说话,朝着堂屋的位置作了三个揖,然后让我也朝堂屋的位置作揖,嘴里说,“大过年的,还望列祖列宗不要见怪。”
我被老王这番动作弄的更加郁闷了,只是说个丧事,不至于这么正统吧,就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他犹豫了一会儿,灌了一口酒,借着酒劲,说:“九伢子,咱俩不说外话,假如那人再打电话来,我不会去。同时,我也奉劝你一句,大正月的别去碰丧事,别说他百万丧事费用,就算一千万你也别去碰那丧。”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都说尊重死者么?难道是正月就不去办丧事?”我问。
“狗屁,如果自己的命都没有了,还拿什么去尊重死者,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以前收了两个徒弟,30来岁的年龄,他们不听我的话,为了贪图钱财,大正月跑去抬龙柩,没过三年时间,他俩的眼睛先后瞎了。”老王怒道。
“这又是为什么?”我心头更加疑惑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知道我们八仙,正月不能抬龙柩,只要一抬龙柩,那一年的运气就会差的要死,而且在第三年还会倒大霉,轻则断手断脚,重则一命归西。”说到这个,老王好像很害怕,指了指自己那只独眼,说:“我刚入行那会,也不相信这个,我这只眼睛就是正月抬棺材后的第三年,被炸瞎了。”
玛德,不会这么邪门吧!我一直以为老王的眼睛是被炸药给弄瞎的,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事,就问他:“那正月死人了怎么办?”
“年前死的话,大年三十之前必须抬出去埋了,正月死的话,必须要把尸体放在家里,等到元宵节后,才能办丧事!”老王解释一声。
我想了一会儿,说:“不对啊!我念书那会咱们村赵老三就是正月初三死的,他初七就抬出门了啊!”
老王沉着脸,说:“那情况有些特殊,当年老秀才给他掌舵时,说赵老三是无福之人死在正月,不必理会那些事。而现在的情况是,那人能拿的出一百万作丧事费用,就证明死者是有福之人,有福之人却死在无福之日,这是大忌,无论任何生肖都会犯冲!”
我沉思一会儿,一百万丧事费用,说句实在话,我有些心动,那是可是一百万!光数钱都不知道要数多久,再加上是过年,红包更是重的要死,若是那场丧事办下来,我至少能赚六位数,十万还是保底估计,甚至会更多。
老王见我没有说话,怒道:“九伢子,你不会真打算去吧?我可告诉你,赚钱也要有命花才行,你还年轻,切莫因为眼前这点钱,误了自己的性命。”
我尴尬的笑了笑,说:“人还没死呢,咱俩在这商量个P,喝酒!”
“九伢子!”老王声音提高了三四十分贝,说:“我没跟你开玩笑,大正月不要去碰丧事,你想想你父母,他们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假如你出事了,你父母咋办?你想过吗?老子可警告你,若是那人再打电话来,你必须果断拒绝,让他去请那些要钱不要命的人!”
“行啦!我知道了,我家虽然穷,还不至于为了钱连命也不要!到时候那人打电话来,我直接拒绝他就好了。”我掏出烟给老王递了一根,在他家待了一会儿,便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父亲已经将春联贴好,端着三牲去了堂屋,本来我也想去堂屋。可,一想到村内那些在广州打工回来的年轻人,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至于原因么?在职业方面,我有些自卑,不好意思跟那些年轻人站一起。
因为我心里清楚,那些年轻人在广州打工,虽然辛苦,可回到家里那就是大爷,这也没办,毕竟人家赚到钱了,有当大爷的资本。我一抬棺匠,用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捞偏门,赚昧着良心的钱,去了堂屋也是被讥笑,倒不如在家等着父亲回来一起吃年夜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