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了!做生意真不是人干的事儿!在草原上风餐露宿不说,这一路上吃得比猪差,起得比鸡早,忙得比狗累……”
卢文钧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又接着道,“回程路过仁安镇,我去了趟十里沟,知道林姑娘和江举人进京了,便一路日夜兼程地赶回来。可不就把自己给累瘦了嘛!”
他拿起桌上的杯子,一口气闷掉一杯茶水——这是清风给林微微他们准备的,幸好都还没来得及喝。
卢文钧喘口气又继续道:“我五月份出门,今天早上才踏进城门。一去大半年的时间,吃不好睡不好,不瘦才怪。对了!我刚刚在家中坐下,我娘让人端上一盘红枣糕,瞧着跟宁记的差不多。林姑娘,宁记什么时候开到京城的?”
“没开!红枣糕是我跟芽儿小打小闹,赚点零花钱弄出来的。”林微微没想到,芽儿将红枣糕卖进了卢府,难怪最近预定的量又加大了呢!
“林姑娘的手艺,那绝对没的说。你要是在京城开点心铺或者酒楼,肯定能大火!我绝对呼朋唤友天天过去支持!”卢文钧在草原的那些日子,馋林微微的饭菜馋得不得了,带的肉脯肉条啥的,都不足以解馋。
林微微笑道:“暂时没这个计划。卢公子这趟回来,不出去了吧?”
卢文钧点点头:“半年内是不打算出门了!我又不是我们家老大,把自己当成铁打的,赚钱不要命!”
林微微留了自己租住的地址,对他道:“你若是想吃什么菜了,尽管过来。不过……食材要自带哦!我们家底薄,怕被你给吃穷了!”
其实她后面两句是玩笑话,谁知道这卢二愣子,真三不五时拎着鸡鱼肉蛋登门,半个月没到,就把瘦下去的肉给吃了回来,还胖了几斤呢!
卢文钧的娘觉得自己这儿子替别人养了,每天不着家,嘴里三句不离“林姑娘”。人家都已经定亲了,她这个傻儿子没戏了,还天天往人身边凑。林姑娘的未婚夫没把他打出来,算人家厚道!
林微微挑选的那几块料子,以及做衣服的工钱,卢文钧通通给免了。林微微坚持要付银子,卢文钧急得面红耳赤,就差没撒泼打滚了,说林微微没把他当朋友!
银子最终没花出去,林微微觉得过意不去,补气养血和美容养颜的果茶膏熬出来后,每样给卢家送了两罐。当然,各种点心也没少给卢文钧送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微微不太愿意出门,每天待在院子研制她的“发热包”,很快有了进展。不过,她对温度和保持的时间不太满意,继续进项改良。
元庆帝派往北地的人进了腊月后,终于回来了。他听了结果之后,有些诧异:没想到文雅俊俏,才华横溢的江解元,才是旻王失散多年的孩子。而那块玉佩之所以到林微微手中的原因,是作为定亲礼送给她的……
不知道非常笃定林微微是赵家血脉的旻王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不过,元庆帝有自己的打算,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旻王,而是找到江陌寒。
城西某座茶馆的雅间中,江陌寒看着把他秘密约出来的元庆帝,见过礼后缓缓地坐在他的对面——他知道终究会有这么一天,没有惊讶、没有好奇,一派坦然镇定。
元庆帝将手中不知什么时候从林微微那儿弄来的玉佩,朝着江陌寒的方向推了推,问道:“这块玉佩,江解元认得吧?”
江陌寒脸色微微一变,声音中带着几分紧张和怒意:“这块玉佩微儿一直贴身带着,怎么会在黄大人的手中?”
德全在一旁赶忙提点道:“江解元,不得对皇上无礼!”
“皇上?”没想到元庆帝会这么快亮出他的身份,江陌寒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对。他这样的表情在元庆帝眼中,却成了正常反应。
“江解元不必紧张!这块玉佩跟你送给林丫头的那块,都出自朕之手,你错认也情有可原。你那块,现在还在林丫头的脖子上呢!”元庆帝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才子,想不透他如何会看中林丫头的。不是说姓林的丫头不好,是……两人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一个学富五车、文雅俊美,惊才绝艳。一个琴棋书画全不会,大字都不识几个。(林微微:你才不识字呢,你们全家都不识字!本姑娘前世可是京城农业大学的高材生,战胜过高考的人,相当于你们古代的进士了!)
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个是力大无穷又喜欢惹事的农家女。(林微微:谁喜欢惹事了?她这是急公好义、侠义心肠。如果不是她多事,你这个皇帝老儿,还能全须全尾地坐在小书生面前,心里对她挑三拣四?)
这样看似完全不搭的两个人,却走到了一起,而且这一双小儿女感情还挺好。可能是各花入各眼吧!元庆帝心中这么想着。
江陌寒目光沉静地盯着元庆帝手中的玉佩:“皇上是说,学生从小就带在身上的玉佩,是您亲手雕刻的?莫非学生的出身,有什么特殊的来历不成?”
元庆帝赞许地点点头:“江解元果然聪慧!不枉朕看好你啊!这块玉佩是旻王从我手中讨了过去,又赠给了他的王妃。旻王妃阵前产子,与战乱中和新出生的孩子失散。这块玉佩,也随着一同失散!”
江陌寒神色未变,依然保持着一贯的沉稳安静。他抬眸看向元庆帝:“皇上既然找到学生,是已确定了学生的身份?”
“不错!把你养大的冯娘子,便是旻王妃以前的贴身丫鬟。而你,便是旻王府失散多年的孩子!”元庆帝含笑看着他。
江陌寒沉默片刻,才缓缓地道:“皇上,这个讯息太过突然,先容学生缓缓!”
他就说嘛!一个寒门学子,骤然间成了高门贵胄子弟,哪可能淡定如初?江陌寒的性子虽然清冷、稳重,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反倒令人怀疑了。他这样的反应,在元庆帝看来,才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