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悠没有去握他的手。
她目光中有熊熊火焰，就这么干燃着。
“你抓我，目的是什么？”霍悠双肩微微弓起，这是一种高度的防御姿势。
班森扫了一眼，收回目光，道：“霍悠女士，你首先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服刑，是你要做的第一件事。”
霍悠冷笑：“那你是不是也要为你的行为买单，班森先生？”
班森颔首。
“你身为联邦政府人员，欺骗公民，这件事要怎么算？”
班森讶异道：“女士，我怎么欺骗你了？我顶多是没有将所有事情全部告诉你而已。”
霍悠继续冷笑：“政府工作人员，就是这么糊弄联邦公民的。我算是见识了。”
霍悠不再出声，偏过头去看向窗外。
窗外是一成不变的荒凉景象，霍悠觉得这就是她现在的心境。
从一开始被带去警察司，这个班森就在一直观察她，通过和她的对话，逐渐引导着她说出他想要的信息，并在后来将她送来了这个所谓的第六监狱星。
她就好像是他搭建好的舞台上表演的演员，剧本早就被他写好了，她所说的、所做的，在班森眼里说不定都是个笑话。
而她却一直在卖力演出。
对班森而言，这不过是她的动情表演而已。
她最终会华丽谢幕，还是黯然退场，选择权从来不在她的手上。
至于他找她来演出这一场早就知道结局的表演的原因……
霍悠不再感兴趣了。
“霍悠女士……”
班森叫了她好几声，霍悠都当做听不见。
班森便也不再叫她，一路沉默着到了目的地。
第六监狱星显然是个新开发的星球，这上面正在人工植树。没有机器人的帮助，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监狱星上的服刑人员来完成。
此时霍悠就看到了一片绿葱葱的景象，虽然不多，但也显现出了生命的生机勃勃。
绿葱葱的后方，是很长一片的排房，大概只有一层到两层的高度，从外面看，排房灰扑扑的。
绿葱葱的另一侧，是一片开垦出来了的田地，用栅栏围了，栅栏内的土地颜色好栅栏外的土地颜色都完全不一样。
栅栏内的田地上，有不少人在里面劳作着。他们挥动着最原始的锄头，干得热火朝天。
霍悠怔怔看着，心说今后她是不是也要过这种开荒地、抡锄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难道是前进到了星际社会，又要回去过刀耕火种的原始社会了？
“霍悠女士。”班森不得不跟着霍悠渐渐停下来的脚步站定，提醒道：“还要往前走。”
霍悠收回视线，不发一言。
排房就是第六监狱星现在临时的办公地点，负责接待的监狱星星长是个老头，笑眯眯的看上去十分无害。
他乐呵呵地迎接了班森，笑道：“什么犯人能劳烦让班森先生亲自接来？”
老头看了一眼霍悠，显然并不以为霍悠就是“犯人”。
然后他就往他俩身后望。
“管老，别看了，服刑的就在这儿。”
班森往旁边侧着让了让，于是霍悠整个人就暴露在了老头面前。
老头姓管，大家都习惯称呼他为管老。
管老微微睁大了眼睛。
“你说……犯人是这位小姑娘？”
“嗯。”班森打开终端，将定罪量刑书发送给了管老。
管老拿着定罪量刑书看了看，又不断地抬头打量霍悠。
“行，我知道了。”末了，管老点点头，不再看霍悠，道：“人交给我就行。”
谁知班森却摇了摇头，笑道：“管老，我还要在这儿多待一段时间。”
管老讶异道：“为什么？”
班森拿下巴往霍悠的方向点了点：“她的事情还没有交代完。”
“还有同伙？”
“……不是，是重要资料人。”班森凑近管老耳边，道：“所以我还得再努力一把。”
两人说着便有些避开霍悠的意思，霍悠也懒得去仔细听并辨别他们都在说什么，索性走出去了些，表示避嫌。
那边，管老小声道：“你都没能撬出这个姑娘的嘴，可见她不是个容易动摇的人。还留在这儿，会不会太浪费时间了？”
班森摇头：“除了想要知道她没有告知我们的信息外，还有些情况，我需要再观察观察。”
管老便不再劝，只是迟疑道：“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那……她在这儿服刑的事情，需要另行安排吗？”
“不用。”班森道：“就按照你这儿的规定来做就行了。”
霍悠蹲在排房门口，看着外面忙碌的人们，不由开始想她的朋友们，她的亲人，现在都在做什么呢……还有，小雅现在是回到了学院，还是……和她一样被投入到了某个监狱星呢？
班森应该是没有从小雅那儿问出杭川的，否则他不会继续明里暗里地询问她
霍悠抱着头，一时间思绪万千。
在霍悠抵达第六监狱星的时候，留在海纳中心星的欧雅也终于被警察司释放。
警察司予以了她一些赔偿金，作为这段时间她留在警察司内的损失。
欧雅眯了眯眼睛。
警察司外的阳光有些刺眼，这大概是因为她之前一直在警察司里待着，很长时间没有接触阳光了的原因。
适应了阳光后，欧雅点出终端，启动星网连接恢复。
刚恢复完成，终端便响起了很多提示声。
霍恩大概是一直在追踪欧雅的终端，立刻就联络了她。
欧雅等了会儿，方才接起，道：“小恩弟弟。”
“欧雅姐姐好。”霍恩很礼貌，但他的表情却很兴奋——因为他终于联络到了他姐姐这位重要的朋友。
“欧雅姐姐，我姐姐跟你在一起吗？”
“……没有。”欧雅在判断着霍恩对霍悠的事情知道多少，说的话很模糊：“我最近挺忙的，也没注意，好像我是有一段时间没联系她了……”
“那欧雅姐姐，你的终端怎么这段时间都不通啊？”
欧雅道：“我出了趟远门和人谈研究项目，那儿的星网架设出现了问题，毕竟是偏远地方。”
霍恩“哦”了声，说了句打扰了。
欧雅道：“小恩，你姐姐怎么了？联系不上她吗？”
“……她之前跟我说要出远门，可能联络不上她。我就是担心她，所以问问你……欧雅姐姐不知道就算了，可能过两天她就联络我了。”
欧雅知道霍恩在说谎。
她和霍悠被抓很突然，霍悠根本没有那个机会和霍恩道别。
“嗯。”欧雅笑道：“你姐姐聪明着呢，你别太担心。”
欧雅挂断了和霍恩的通讯，毫不迟疑地点开终端。
然后她的手在杭川的名字上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