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诺,再过几天妈妈就回来了。”周熠看出了许诺的想念,温声说道。
“嗯!”许诺点了点头,“只要再等几天就可以啦!”
“可以和幼儿园的小伙伴一起打雪仗呀。”周熠眉目间染上一层笑意。
这句话出口,似乎减淡了许诺的思愁,许诺的脸色明快起来,开始期待一天的幼儿园生活。
这边公司职员们倒很是矜持,虽然下雪了很欢喜,但公务在身,并没有出来打起雪仗玩起来。
众人在惊喜过后,有的去接掉落下的晶莹雪花,有的在一旁看雪景,而有的人已经开始忙起了公务。比如许晚。
“哈!”当许晚身心已经投入到工作上去时,冷不防脖子被冰了一下,打了个哆嗦,转头一看,是Nancy把一小团雪塞进了她的脖子里。
“Nancy!”许晚脖子冷得直打哆嗦,看到Nancy一脸志得意满的表情,没有幼稚地拿雪团还击,而是将手伸到嘴边哈哈气,也一脸坏笑地要去挠Nancy痒痒。
Nancy一边讪笑着退后,一边作揖求饶。许晚却不打算放过她,很快就来到了她身边,咯吱起Nancy来。
“哈哈哈……许晚我错了,我……哈哈哈……错了。”Nancy笑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许晚才止住了攻势。
“去工作啦。”许晚推了推Nancy,不经意对上走来的霍斯年含笑的眸子,顿了顿,转开了视线。
其他人这时也开始了工作,一时间房子很寂静,似乎听见雪落地的沙沙声。
许晚虽然看着电脑屏幕,但思绪情不自禁飘远了。
那时候在国外诺诺大了以后下的那次雪,让人很是怀念。
大雪阻断了前去公司的道路,保姆也没法从外面进来。所以许晚、周熠和诺诺便裹得像个树袋熊一样缩在大床上。屋烘焙上了香喷喷的面包,温暖洋溢在每个人的心头。
那时许晚的心前所未有的宁静,她可以不考虑公司,不顾虑还小的诺诺,不去担忧他们的未来,只是享受当下。
大雪似乎不仅封上了路,也封掉了那时许晚对于霍斯年的爱恨情仇。
那时有树袋熊诺诺的陪伴,似乎在国外的时光真的不算漫长。
一根松枝“啪”地被雪压断,爆出一声脆响,打断了许晚的思路。许晚摇摇头,集中注意力用电脑处理着公务。
等结束了一天的工作,Nancy突然有了寒雪烹茶的雅兴。
招呼仆人们准备好茶具,Nancy虽然大概知道做法,但操作起来仍然笨手笨脚的。
许晚看不过去,走来接手。
此时茶壶里的雪已经融了大半,许晚将浮渣滤去,看着差不多时,再用一根木制的由一柄直直伸出的茶杯轻轻舀起茶壶里的雪水,倒入旁边空着的茶壶里。
然后将茶包倒入,再煮上一时,不过一会,茶壶里飘出了茶香,许晚倒了一杯。
看着Nancy陡然发亮的眼睛,许晚盈起轻云般的淡淡笑容,手摊开作邀请的姿势:“请。”
Nancy在许晚话音未落的时候就急急端起了茶杯,轻轻往杯里吹了口气,然后就开始小口喝了起来。
“Bravo!”Nancy情不自禁地赞了一声好。
长森山庄地处高山,海拔线高,离天空很近,又鲜少有人来,所以下的雪很是纯净。不说Nancy想要煮雪烹茶,仆人们一早也都收集来了干净的雪水。
当然外面温度也有些低,但是屋内一伙人吐着热气,开着暖气,就觉得心口火热。
Nancy这时招呼旁边的人过来品尝雪煎的茶。
“自扫门前雪,回屋烹香茶”,这样的雅致,身处长森山庄的人也体会到了。
霍斯年本来对此并不在意,但是Mars一直在旁边怂恿,冷冷地扫了一眼Mars,看着端坐在茶几前的许晚,心念微动。
许晚穿着黑色的长袖衣服,更衬得肤白胜雪。长长的头发用发绳粗粗挽起,垂落的碎发修饰了她的脸颊。此时她认真沏茶的样子,看着很是清新淡雅。
许晚低头将茶分入一个小杯中,笑着抬头欲将茶杯递给下一个来的人,却突然停顿了一下。
来人是霍斯年。他也顿了一下,用眼神示意她递给自己茶杯。许晚收到暗示,心情有些复杂地将茶杯递给霍斯年,指尖相触的时候,许晚忙不迭将手移开了一下。
霍斯年端着杯子,看着许晚的神色,将茶杯里的茶慢慢捧起,一饮而尽。
“好茶。”
淡声赞了一句,霍斯年把茶杯轻轻扣在桌面,发出了一声悦耳的声音。
许晚略微有些怔愣,但在下一个人来之前调整好了情绪,继续笑吟吟地分茶。
霍斯年在远处神色晦涩不明。他其实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许晚这么喜欢泡茶。刚刚的茶水冲泡得刚刚好,一如从前。初尝时略带苦意,但饮完后有一股清甜的余味。
他想起那些年高中的时光。那时许晚的性格还十分活泼,每当下雪都要从地上握攥出一个雪团,塞自己衣服里。那时面冷心热的他被冻得少有地失了态,许晚看着笑得不能自已。
那笑声真好听啊,像一个个音符敲入自己的内心,又像黄鹂鸣叫,清脆悦耳。
在自己神色因为寒意变冷时,许晚这才像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一样,双手合十笑嘻嘻地道歉,然后不知从哪里端出一杯茶,谢罪道:“好啦,喝完这杯茶我们一笔勾销。”
那时许晚的茶艺稍显稚嫩,茶只有涩意,没有一丝甜味,但霍斯年每次都是面不改色地喝完,赞一声“好茶”。这时许晚的脸就像瞬间被星火点亮,高兴地应了一声,然后将泡的茶端给霍老太太喝。
霍老太太虽然很是慈爱,但在技艺上比较严肃,所以每每都将许晚的茶打回来重泡。
那时许晚泪往肚里咽,每每到霍斯年面前,挥舞着拳头恶狠狠地说:“不好喝为什么还硬要说好喝嘛?”
然后又委委屈屈地重新泡茶。
那时的她,比现在好玩得多。
想到这,霍斯年露出一抹笑意。
可这些……她全都忘了。
回忆浮现时,前后明显的差距,只剩下他一人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