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滴滴答答的雨声在耳边不断的响着,浑浑噩噩之中夏荷觉得浑身热得发紧,犹豫置身在仲夏烈日里,想要将身上的厚重的被子踢开,却怎么也使不上半分力气,能做的只有不断的喘息。
可越是喘息,就越是炙热,整个喉咙好像被火烧一样,干燥得刺疼,隐隐还能感觉到一丝血的腥甜味,让夏荷害怕起来,想要喊,可却出不来声。
就在夏荷害怕得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的时候,冰凉解渴的水从嘴里流淌进来,顺着喉咙划入身体内,将浑身的炙热压下去些许。
正当夏荷感受着这片刻的舒适的时候,一只微凉的手抚在了她的额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能看到眼前有一个人影,眉头紧蹙,抿了抿唇带着几分心急的担忧道:“竟然还这般烫。”
听着熟悉的声音,夏荷意识到是苏子衿来了,奋力的睁开眼眸却发现苏子衿正转身站在桌前搓洗着盆内的帕子,惊慌得想要起身,可却没有半分力气,才撑起半分就摔了下去。
“你这丫头,谁让你起来的。”见夏荷摔在床笫,苏子衿连忙拧干帕子上的水,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夏荷正按在床,将帕子敷在她的额头,严厉的呵斥道:“你如今正发着高烧呢,乱动不得。”
“可…可怎么能让小姐做这等事,使…使不得。”被苏子衿这般照顾夏荷实在是心里惶恐,即使知晓苏子衿对她好,可到底主仆有别。
瞧着夏荷这般情况下还在意她,苏子衿心底的愧疚心疼更深了一分,伸出手抚摸着夏荷因为发烧而通红的脸,柔声安慰道:“今日特殊,况且也就是换换毛巾的事,没有什么使不得的。”
“不论如何,小姐是小姐,奴婢是奴婢,怎么能让小姐照顾奴婢呢。”
夏荷说着激动的想要撩开被子坐起来,却被苏子衿死死的按住双肩,强制的按在床上,眉头紧蹙低喝道:“是不是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奴婢不敢,只是…”只是到底主仆有别,在夏荷的认知里,只有她照顾苏子衿的份,哪里能让苏子衿掉过头来照顾她。
“没有只是,听我的话老实躺着就是,再敢说一句,我就将你绑在着床上,堵住你的嘴。”苏子衿瞪着眼凶恶的恐吓夏荷,见她吓得连忙闭上了嘴才无奈的一笑,拿走她额头上已经被热气烤干的帕子,起身去搓洗。
看着苏子衿站在这简陋的十步宽小房内,挽着袖子为自己搓洗帕子的侧影,夏荷感动得泪水不由自主的漫上了眼眶,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一句低呼:“谢小姐。”
听着夏荷的这声低呼,苏子衿心头一紧,拧着帕子的手也停了下来,看着这水中自己的倒影,满是愧疚。“谢什么,是我委屈你了。”
一听这话,夏荷立即就急了,翻身就从床上滚了下来,跪在地上急呼:“小姐说什么呢,奴婢不委屈,奴婢能为小姐做事是奴婢的荣幸,小姐莫要说这等话,奴婢受不起。”
“你这丫头,不是说过了吗,让你老实躺着。”苏子衿慌忙转身,一只手将夏荷提起,另一只手握着帕子将她打横抱起,轻柔的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才将帕子再度放在她额头上。
“小姐莫再说那话了奴婢就老实躺着,否则奴婢不敢。”夏荷也是个倔的,看着苏子衿眼眸里露出的愧疚据以力争。
瞧着这傻乎乎丫头这般倔强,苏子衿无可奈何下只能认输,点了点头道:“好好好,依你,不再说了,不过今日你同流珠受的,不出十****定然会让那春兰十倍百倍的奉还。”
“流珠受的?”夏荷楞了一下,转瞬激动的抓住苏子衿的手,急问:“小姐…您知晓流珠是被冤枉的了?”
虽然昏迷,但亥时的时候有几个丫鬟来照顾她,依稀有听到她们说流珠被冤枉的事,想要去找苏子衿说个清楚,可却怎么也动不了,没想到她却早就知晓了。
“傻丫头,你都知晓的事,你家小姐我能不知晓吗?”瞧着夏荷这般还想着别人的傻劲,苏子衿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
听到苏子衿这话,夏荷就放下心来了,傻呵呵的一笑道:“是奴婢愚钝了,小姐这般聪慧肯定一开始就知晓流珠是冤枉的了,不过,小姐这般顺着春兰做是为了之后的事吗?”
苏子衿点了点头,将嘴角的笑容收敛起来,一边用手感受着夏荷额头上帕子的温度,一边不紧不慢道:“春兰今日从苏灵珊房内回来就做了这等事,可见是苏灵珊指挥她的,为的就是让我同你还有流珠彻底隔阂,只留下春兰。”
“为何这么突然,这几日流珠和我一直盯着春兰的,她都没有任何行动,怎么三小姐今日这么突然的下命令?”夏荷想不明白,明明前段时间春兰是半点动静都没有的。
“事出突然,苏灵珊也是手忙脚乱吧,今日春兰所做之事漏洞百出,你都能瞧出端倪了,可见她们是没有计划好的。”对于春兰今日的计划苏子衿实在是不敢恭维,处处是错。
但由此也能看出,苏灵珊急了,应该说是柳贤妃急了,所以才会命令苏灵珊急急的把她身边可用的忠心的人给除去,而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要对她有所行动了。
那就正好,她还怕柳贤妃识破她的计谋对萧落净下手呢,看来她的计划还是完美的,至少骗过了柳贤妃,那之后萧落净的路就好走了,只是她这边麻烦些。
“事出突然?是因为那日太子殿下的事吗?小姐会不会有危险?奴婢要做什么吗?”一听苏灵珊是急了,夏荷就不由得担心起苏子衿的安危来。
“放心,一切都在你家小姐我的计划之中,你呀这几日就好好歇着,等病好了,同流珠一道把这院里墙头草给清理一下,若不是春兰,还发现不了咱们院里这么多吃里扒外的东西呢。”一想到今日在院里睁眼说瞎话污蔑流珠的那几个人,苏子衿眸色就一沉。
“是,奴婢明白。”夏荷点了点头,突然眼眸划过一抹精芒,记起了什么道:“对了,小姐,今日奴婢出门时遇到一个小男孩,给了奴婢一封信,信封上什么都没写,就画了一朵木棉花,奴婢放在小姐梳妆盒的暗格里了。”
木棉花?
苏子衿秀眉紧蹙,有几分疑惑不解,脑海里不断盘旋着木棉花的图案,突然一个画面跃入脑海内……
难道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