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也觉得这件事实在有些稀奇,可如今看来的确是这样,至少这颗药丸里能查出来的是这样。”宋医女伸手将小盒子的盖子打开,露出里面碎开来的药丸。“郡主你仔细看,这药丸里依稀还能看到那枯蚕草的残渣,还是半新的,可见这药丸制作出来的时间不长。
以我推算,应该是半个多月前做出来的,毕竟这种剧毒的毒药在皇宫内是决不允许制作存放的,加上枯蚕草这种稀有药材定然是有人看守的,一般人没有许可根本就拿不到,能到太后手里可见是太后许了的才能做这东西出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身份高的给太后送去的,不过我觉得不大可能,太后身边有秦院正,这太后能做到太后的位置也不可能胡乱收下别人的药丸,而且送药给太后,出了事这种剧毒一查就知道,这不是傻吗。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太后自己准备的,可能是她早就知晓自己命不久矣,但是既不想死又不想受苦,所以可能是准备起来等受不了的时候自己了结,不过这最后为什么没用上,就不知道了。”
“这合理吗?你不觉得此事太过互相矛盾了吗?”苏子衿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若是太后不想死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宫中太医这么多,何况就算太医不行也人外有人,当初她推荐宋医女给太后,太后也是拒绝了的,若是想活为什么会拒绝呢?可若是不想活为什么要一直拖到现在呢?
“人本身就是矛盾的,也未必不合理,不过也的确有些牵强,可如今查出来能猜测的就只是这样,但李嬷嬷把这个交给你是不是这个意思也未必,我的猜测也就是个参考,具体到底如何,就只能你自己去查查了。”
苏子衿抿了抿唇,看着那碎开的药丸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宋医女这一番虽说是解开了这药丸的谜题,可却没有把这个迷局打开,反倒是把更加大的谜题扔给了进来。
如今看来,太后对于自己的身体是早就知道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要一直谎称是风寒,又为什么要用补药来让自己看起来没事,难道是为了安排后事,可这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太后到这最后都闭口不言,不告诉所有人,是因为自己的恶疾吗?若是那李嬷嬷为什么不说,又为什么要把这个药丸给她,这显然不太像。
可若是被人害的,那太后为什么要隐瞒,李嬷嬷为什么要隐瞒?
一切的一切就好像一个谜团又生出另一个谜团,层层叠叠的掩盖在真相之上,苏子衿想要扒开,却无从下手。
正如宋医女所说的,药丸是查出来了,太后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也是明了了,可这只是一个头,或者一个尾,其中到底如何只能由她自己去查。
可是能从哪儿查呢?如今她进不了宫,德妃和太子这几日都需要在凤归宫守孝信传不进去,而且太危险了,她如今能做的就是等,等君故沉那边的消息,希望能快些,也希望能查到更多东西,至少比她的多。
“好,我明白了,今日辛苦你忙活这么久了,且回去休息吧。”苏子衿疲累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宋医女瞧着苏子衿这般,想要开口安慰她,可张开嘴却不知要怎么安慰,这件事她不清楚其中渠道,但也知晓不简单,牵扯到的东西肯定极多,她贸然开口只怕反倒不好,只能点了点头,无声的离去,留下苏子衿一人在房内思考。
不过虽说这件事紧紧的缠绕在苏子衿的心头,可这人的身体到底撑不住这日夜的消耗,在身体和心中的双重疲累下,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苏子衿觉得有什么东西注视着自己,颤抖着睫毛一点一点将眼睛睁开来,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不用完全看清楚,光看着那轮廓,闻着那淡淡的竹香,苏子衿便就知晓是他回来了,一边揉着眼,一边朦胧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子时了。”君故沉淡笑着回答。
子时!
苏子衿心头一凌,睁大眼睛来,瞥眼看窗外已经完完全全黑了下来,可见的确实已经深夜了,那她岂不是睡了三四个时辰了?
“你何时来的?”
“戌时来的”
“戌时?那你怎么不叫醒了,空等两个时辰做什么。”苏子衿一边略有责备的埋怨着君故沉的傻等,一边撑着自己坐起身来。
“怎么能叫空等呢,我可看了衿儿两个时辰的睡颜呢,于我而言,这两个时辰不过就是眨眼之间,我都还没看够,衿儿就醒了。”君故沉笑说着伸出手为苏子衿将绣花枕竖起来,用于给她做软靠。
苏子衿明白君故沉必然是看她睡得熟不忍心叫她,故意这样用玩笑话来掩过去,她自也不会去深纠,笑厌着推开他的手,娇嗔道:“少说那些个花言巧语了,你既然来了,可见太后的事已经查到了吧。”
“衿儿若是有时能愿意同我花言巧语一番我倒是乐意多听呢。”君故沉假作失落的收回自己被推开的手,瞧着苏子衿沉下一分的脸色,笑着从手中拿出一卷卷轴,递给她:“这件事远比你我想象得要复杂的多,隔墙有耳,衿儿还是自己看为好。”
苏子衿接过卷轴,有些不明了君故沉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护国公府,而且她和君故沉的武功都不低,旁人要想要悄无声息的靠近不易,更莫说偷听了。
可当打开看到第一行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过来,这件事为何最好不要说出口,因为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惊人得多。
卷轴之上,很是详细的记录了昨夜发生的这一件相比起过问任何一件皇家密事来得多要严重的密事,苏子衿这才明白,为何李嬷嬷不敢言说一句,因为正如她怀疑的那般,太后的死并非病逝,而是毒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