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晚宴上的时候已经接近尾声了,喝得微醺的皇上在艾公公的搀扶下略有些摇晃的站起身来,众人恭送了皇上和皇后后自也不可能在晚宴上久留,三三两两成群的就往各自的方向回去了。
在这春猎的前一日夜里官员们的帐篷处是最为热闹的,这晚宴散酒还未喝尽兴,自然的就继续好友聚在一起继续喝起来,大有夜笙歌的架势。
相比起官员的帐篷处,后宫嫔妃的帐篷处就显得格外的清静了起来。
因为这狩猎场到底离金陵有些路程,加上又是狩猎,所以不像五行山祭祀那般将大多数嫔妃都带来,只是带了位高的皇后和以德妃为首的三名妃子。
今夜文妃去侍寝了,整个帐篷处就只剩下四个人,加上帐篷相隔也比较远,更是格外的寂静,这样的寂静自是让人不愿多话,走到帐篷处德妃和其他两位妃子就同皇后行礼后就各自往各自的帐篷而去了。
看着她们四散而去的背影,皇后反倒觉得满意,同身边的丫鬟不紧不慢的走向最里面也最大的那个帐篷。
撩开帐篷的门帘,路月是早已经候在里面了,见皇后入门来连忙扶上,对那跟着皇后回来的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其出了帐篷去,同另一名宫女一道守住帐篷门。
路月一路将皇后引到上坐,一边端起茶杯给皇后奉茶,一边小声道:“娘娘,查清楚了,矮驼山谷两侧布了毒箭阵,箭上的毒应该就是那鹤水无误。”
“这一次柳妃倒是小心翼翼,连后手都想好了,啧啧,要不是她身边的那个衔玉一时不慎露出了马脚,本宫这一次可就真要栽在她手上了。”一只手转动着另一只手上的珐琅护甲,皇后嘴角卷着一抹寒气十足的冷笑。
回想起那日的发现还真是觉得神奇,看来是这老天都不帮着柳妃,反倒是帮了她一个大忙了。
“娘娘是天命所归,这天自然是向着娘娘的,即使那柳妃再是计划绝妙也还是斗不过天去呀。那德妃也是一样,搭上了太子也是一样,还没站稳脚呢就要被连锅端了。”路月迎合着皇后,将手中的热茶递给皇后,见皇后面色无变抿了抿唇忍不住问:“只是娘娘,四皇子他真就这么弃了?”
事到如今路月都还有几分不敢去确信,身为四皇子的亲生母亲,二十来年的母子,皇后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吸食着柳妃送上来的毒,从头到尾,到如今根深蒂固,送上死这一条路。
皇后自也明白路月这般问的用意,到底路月还有几分仁心,但是她,不能有。
伸出手,接过路月递来的茶,一边用茶盖若有似无的轻浮着茶叶,一边垂眸忍着疼道:“这一切都是王家逼的,本宫不得不把宇儿送上这条路,他在世上一日,本宫就一日要受人摆布,只有他这般有价值的死了,王家才会真正的助本宫到时候反杀了那萧落尘,登上那皇位。”
看着皇后眼眸里那一抹疼惜不舍渐渐消散去,路月也知晓皇后对于这件事有多执念,二十来年了,她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即使觉得她已经执念到疯魔了,对于四皇子无比的愧疚怜惜,但路月还是会按皇后的吩咐去做。
“是,娘娘布局周全,奴婢也都已经准备好了,明日只要六皇子把最后剩下来的七皇子杀了,那些个罪证就会完全呈现出来,皇上动气之下必然会催动那丹药,到时候皇上一倒下咱们的人就会推崇六皇子为太子,不出半月便就能让皇上退位。”
“这件事倒是没有什么可出差错的,但王家那边要开始着手了,明日萧落尘就是太子了,等他登基本宫就要把王家把握在手,一年之后,将他拉下来。”皇后将茶杯盖子一盖,清脆的声音在帐篷的乍起,像似落音锤,定下了一切。
“是娘娘。”路月点头应下,但却没有动身,而是略有疑惑问:“不过娘娘,这六皇子难不成不会怀疑吗?娘娘您突然这般帮他,只怕他心中会生出警惕来,日后可就不好走了。”
“怀疑?”皇后冷哼一声,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抬起眼来看着路月眼眸之中皆是运筹帷幄的笑意。“若是前段日子里,萧落尘必然会有所怀疑警惕,可如今绝不会。你可别忘了,六皇子府的探子十日前是如何回报的。
萧落尘信神了他身边的那个哑巴道士,那哑巴道士说他是九龙帝命,他信以为真,以那微弱之势想要借助那苏子衿的天生凤格一搏江山,现在苏子衿没有可能了,这苏灵珊的命格说是生变成了凤格,能助他一帆风顺,直捣黄龙。
本宫如今所做的,他估摸着还以为是那苏灵珊带给他的好运呢,又岂会怀疑。到时候等他成了太子,本宫再稍微动动手,他必然会把本宫当成苏灵珊给来引来的贵人,抓都抓不及呢。”
“娘娘不说奴婢倒是把这事给忘了,的确,那六皇子是信神了那哑巴道士的话了,那苏灵珊也是,今日夜宴之上看着那荷悦郡主是摆出一副胜者的姿态来。”
“她倒是想得好,比起命格来苏子衿比她更正,以萧落尘的性子必然会想办法把苏子衿弄到手,即使最后萧落尘许了本宫也不容许。苏子衿,护国公府,都有用,而且那孩子和本宫相似,也聪明,日后若能为本宫所用是最好。”想着苏子衿的才智,皇后还是喜欢。
“荷悦郡主是个识时务的,等太子死了,她要活命自然会有所选择,而娘娘就是她唯一的选择。”
“希望她能识时务一点吧,否则,本宫也只能忍痛割爱了。”皇后想起苏子衿那有些倔的性子,倒是没有什么把握,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行了,去做你的事吧,本宫要歇息了。”
“是!”
随着路月转身走出帐篷去,皇后也不召其他宫女进来,自行站起身来,走向那床榻,看着床上那绣着并蒂牡丹的被子脑海里浮现起了往事。
伸手抚着那被面,自语道:“姨母,你安排我走的路,很快就要到头了,我,马上就要走出你们设置给我的牢笼了,你可要在地下好好看清楚了,我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