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金者?那不就是盗墓贼么?”叶秋说着,回忆道:“火车站经常有伪装成考古队的骗子瓶瓶罐罐往外运,什么证件,根据,审批文件都弄得好好的,结果上边机关一查,就是一伙盗墓贼。”
周怡猜测道:“梁长官说的是来戈壁滩‘捡石头’的那些人吧?”
梁逸笑着点了点头,道:“戈壁滩中埋藏着海蓝宝,托帕石,碧玺,戈壁玉……等等价值极高的珍宝。人都妄想一夜暴富,因此从古至今,来戈壁碰运气的人,成群结队,络绎不绝。但只有一小部分人慧眼视宝,大部分人都是空手而归,而还有一些倒霉蛋,进去戈壁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叶秋挠了挠头道:“最近好像是很流行赌石头,身边就有一些朋友,宁愿花几万块买一块破石头,切开后啥都没有,亏得倾家荡产。”
“富贵险中求,人可以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何况是赌石头?你且看——”
梁逸把手中几块石头凌空一抛,“呛!”长剑急速出鞘,“唰!”一剑斩过,抛上去的几块石头全都一分为二散落在地。
“厉害呀!”周怡惊呼。
梁逸从地上拾起两块碎石块,何其快的出剑,才能把横截面削得这般光滑?横截面中央镶嵌着一块拇指般大小的淡黄色石心,相比灰色纹理的石块,它的色泽更加光鲜透亮。
“虽然很少,但这些就是戈壁玉。”梁逸指着横截面上的黄色石心道。
“就这么点啊,值钱不?”叶秋问道。
“打磨个戒指都不够,分文不值。”
梁逸把石块随手一扔,开始跟着车辙前进:
“车轮留下的痕迹不会超过1个月,方圆几里路又都是荒原狼的领地……我们就跟着车辙走,如果不出意外,很有可能会遇见那些淘金者;如果出了意外,很可能会遇见那些被狼吃的只剩下白骨的淘金者;但不论发没发生意外、淘金者死没死,我们都有可能会找到一辆越野车。”
荒野戈壁如果能有一辆越野车,那做起任何事来都能事倍功半。
大家为了越野车,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渐渐。
很快。
不知不觉。
太阳已有了西斜之意,p.m.17:12分,温度渐凉。
“艾玛,梁长官,歇会儿,歇会儿!”
叶秋狂饮了几大口矿泉水,额头间汗珠如豆大,经过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他的体能终于耗尽,这会儿正抚着岩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再也生猛不起来。
“叶秋,你放我下来吧,我感觉好很多了,能自己走的。”
周怡再也不好意思让叶秋受累,自顾跳下叶秋的背,落地后,安然地来回走了几步,强忍着疼痛道:“你瞧,我没事了。”
梁逸脱下背包,丢给叶秋道:“你背它,”又拉过直接扛在肩上道:“我背她。继续走。”
“梁长官,你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的……”周怡不好意思道。
“嘘……不要吵,狼要来了。”梁逸提醒道。
叶秋眉头一紧:“狼来了?”
梁逸轻声道:“起风了,带来了狼骚.味,不远,很近。”
叶秋扬起鼻子,伴微风轻嗅,片刻,缓缓开口道:“闻到了,600m开外,一大批狼群正在往山谷赶。”
梁逸道:“我们发现了它们,它们应该也发现了我们。我们不找它们的麻烦,它们也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叶秋提起背包,与梁逸开始小跑起来。
河床谷内绝不是个能做防御和战斗的地方,反之还会被狼群前后夹击。戈壁上易守难攻的地方只有丘陵和遗迹留下来的破墙。
梁逸和叶秋的速度越来越快,只因那狼骚.味儿越来越近,他们在奔跑,它们也在奔跑!
河床谷左右都是高耸的丘陵,落差起码有个3、40m,险峻陡峭,岩质疏松。
梁逸突然停在一面坡度相对不是那么陡,高度不是相对那么大的岩壁下,问叶秋:
“爬上去,行不行?”
坡度不抖却也有了7-80°,高度不高起码有个25、6m,一脚踩空,滑下去,摔下去,不死也得半残废。
“我当然可以,就怕梁长官你不行!”
叶秋把背包被袋系在腰间,活动两下筋骨,扒着悬崖峭壁就开始徒手攀岩!因祸得福的他,各方面素质的确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几十米的距离,一口气,30秒直上丘顶。
“呜呼?没毛病!梁长官,你快点儿——”
叶秋转身正要得意显摆,梁逸却已经悄然落在他跟前,背上的周怡不禁张大嘴巴道:“飞……飞檐走壁!”
“嗷呜!”
狼的确来了,就在梁逸刚攀上丘顶的那一刻。30几头浅灰色的荒原狼一齐出现在河谷对岸,瘦小佝偻的体态,尖锐磨砺的獠牙,凶残嗜血的眼神,却一点儿也没有遗憾,似乎对于它们来说,发现“大餐”,就等于拥有了“大餐”。
“我们被盯上了。”梁逸皱眉道。
“一群狼崽子,能有多大的能耐?”
叶秋拾起一块石头,对准河岸另一边的狼群猛然砸去,准头倒是有,力度也有那么大,恰恰好就砸中了一只荒原狼的脑袋——“嗷呜呜!”空旷的河谷中荡漾了两声哀啼,被砸中的荒原狼就这么倒了下去,再也没爬起来过。给砸死了。
“哈哈,没了狙击枪,想不到扔石头也那么准!看我不砸死你们!”
叶秋又拾起两块石头,随意瞄准两头荒原狼用力砸去,这一次只打出了个“二中一”却但在声势上已经威慑住狼群。
“嗷呜!”
一声狼嚎,像是撤退的信号,狼群缓缓退出河岸。
“哼!畜生就是畜生!”叶秋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得意的样子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
“你有没有发现,它们撤退的时候并不是转身逃离,而是恶狠狠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你,一步一步地往后退?”梁逸问道。
叶秋皱眉:“咋了?”
梁逸道:“狼是一种很记仇的动物,你杀了它们的伙伴,它们会用眼神标注你,然后跟踪你,找到你,杀死你,吃了你。”
叶秋揉了揉鼻子,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可也不能在周怡面前丢了胆魄,不屑道:“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群我杀一群,菜刀在手,我怕谁?”
梁逸摇头轻叹:“今晚上,没安稳觉睡了……走吧,趁着它们还没绕过山谷,我们先找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占据天时,地利,人和。”
河岸边每隔一段距离都能瞧见一些被风蚀成土邦子的遗址,从浩大的建筑遗址可以看出,在这条河流没干涸之前,生活在流域中的民族非常富饶。
“梁长官,你说这些遗迹中会不会有啥古董啊,宝贝之类的?”
叶秋突然在一栋石楼前停下脚步,相比起那些被岁月“揉成”土邦子的遗址,这栋7、8m高的石头楼宛如鹤立鸡群般傲然。
梁逸摇头道:“这不是古代建筑,看石料就能知道,也不是近代2、30年的建筑……我不太了解近代历史,并不确定它的作用,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面不但没有宝藏,而且还有很多致命的毒物。”
刚想进去碰碰运气的叶秋一听这话,赶紧收回脚步,咽了咽口水,继续跟上梁逸:“那梁长官,这些破墙中有没有比较有价值的东西?”
“遗迹的本身就是一种考古价值,只不过这些遗迹都是河岸流域中普通居民留下的。普通老百姓除了牛羊之外哪儿还有什么奇珍异宝,经书妙文?文物价值没有,历史价值也不高的,”
梁逸又指着前方大概3、400m远的一处遗址群,说道:“那里有一片密集的建筑群,可能是附近的集市,也有可能是大富人家的‘别墅豪宅’,再或者就是寺庙之类的宗教建筑。”
“梁长官你真是戈壁里的活地图,哪怕什么都不知道,也能靠自己的推理猜出来。”周怡实在忍不住心中的赞美。
梁逸微微一笑,任何人活了2000年,都应该沉淀一些智慧,他缓缓道:“我猜想哪里应该是一座寺庙的遗迹,说不准,昔年的玄奘大师还在那里停留过。”
叶秋疑惑道:“西游记里的唐僧么?”
梁逸摇头道:“西游记是以玄奘西行为原型撰写的小说,还原度只有百分之3、40这个样子,玄奘大师一人一马,横穿整个戈壁沙漠,其励志的精神,也是我行走在这片漫漫黄沙土地上的动力,”
他用手比对着东方,顺势在天空化出一条路线,笑着介绍道:“如果我们现在的时间轴和玄奘大师相吻合,说不定这条大道上还能和他打个照面,探讨一些深奥的哲学。”
叶秋和周怡只是静静地听,听耳旁掠过的风声,听梁逸讲述那些过往的故事,一边感受历史文化的熏陶,一边脑补遗迹千年前繁荣的画面。
面对过往历史,人都有一种义愤填膺的自豪感,锦绣山河,朗朗乾坤,古人的智慧、思想、文化不仅恰逢当时,还流传至今……这也是为何华夏各民族血脉至亲的原因,这也是为何人总要落叶归根,认祖归宗的原因。
“可为什么梁长官,我竟然有些想哭?”周怡听见了这些故事,不知为何就流出了泪花儿。
“你看哪儿。”梁逸抬手一指西方。
风卷黄沙,苍茫古道,难得见苍鹰盘旋天际,似与落霞齐飞……夕阳渐渐西斜,烧红了流云,动·乱了风沙,迎来了黄昏。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用这八个字来形容黄昏前的风景最适合不过。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用这八个字来形容黄昏后的心情最适合不过。
夕阳余晖下,遗迹似乎更加破旧,破旧得就快要变成戈壁中的一粒沙土,事实上它们总会变成戈壁中的一粒沙土——在历史与岁月的长河中,世间万物都不过沧海一粟。
“哭啥呢?抽烟不?没去过马尔代夫海上开日出,我陪你来戈壁看日落不也挺浪漫的么?”
叶秋把烟屁股递给肩上的默默抽泣的周怡,他总能在恰当的时机,用恰当的点子制造浪漫。周怡骂一声:“讨厌!”打开叶秋的手,脑袋却依偎得更踏实了。
梁逸叼着烟,不好意思打扰这对算不上恋人却能享受浪漫的恋人,默默转身离开,夕阳下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比古遗迹的影子都要长……因为他活得或许比这些土邦子还要久。
岁月可曾绕过谁?岁月就没绕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