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克岛的太阳比在深海市更早些落下地平线,此时的气温比中午时分骤降了二十多度。
江大豪神情漠然地望着昏暗的天空,习习晚风吹得枝叶一阵徭役,他拿过背包从中取出羽绒服,看了眼身边娇躯微微打颤的叶琳燕,将羽绒服内丹翻出,递给了后者:“穿上。”
叶琳燕看向男人,看着他身上依旧是三天来那件没有换洗的单衣,鼻尖轻吸了一下,还是默默接过,套在了身上。
江大豪又取出了隔离绷带,一边替叶琳燕包裹着小腿上再度有了愈合迹象的伤口,一边低声道:“等会儿走夜路的时候你负责留意地面,方向我来把控。”
叶琳燕咬牙点了点头,眼中有着一抹坚决,掏出五四手枪检查了一番,又把4卡宾枪组装起来背上肩,暗自下了决心,说什么,今晚也不能再成为这个男人的负担,她渴望与江大豪并肩作战,从未有过的渴望,虽然明知,与这个男人之间的差距有点大。
“行了,你再准备一下,我们等会儿就要出发了。”在将叶琳燕的裤管放下后,江大豪又为自己的肩膀绑上三层绷带,搞定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提起微冲,预备两颗手雷,背上背包,最后,还不忘折断了两根刚好把握的树枝。
挥了挥手,江大豪当即向着树下爬去,叶琳燕没有迟疑地跟上,在落下地面的一刻,江大豪便点燃了两个火把,随手交给叶琳燕一个火把。
夜晚的这片丛林,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汇来形容的话,那就是阴森,一种让人心底发梀的阴森,上方茂密的枝叶交织纵横,把月光和星光割成了一缕缕的光线,投射在地面,忽明忽暗,很是诡异。
好在能借助火光,四周二十米内的环境清晰可见,江大豪扫视了一圈,地面杂草丛生,高高低低错落无致,一棵棵巨型大树摆出各种造型无序地矗立着,入耳有风刮过带起枝叶互相拍打的声音,在察觉无恙后,他与叶琳燕对视了一眼,均是微微点头。
江大豪选定前行方向,保持着如常的速度,叶琳燕眼帘微垂,慢他半步。
林子很黑,此时又显得安静,黑暗与安静搭配在一起会让人产生紧张与不安,两人走得并不轻松,都是小心翼翼,大约过了半里路,终于遇到了第一只动物,杂草丛中有了响动,片刻后,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快速窜了出来,江大豪斜眼往下方瞥去,脚步一顿,眉头微微皱起,那是一只足有三个巴掌大小的蝎子,在距离自己还有两米不到时,突然一个急停,又高速返回了草丛中。
“怎么了?”叶琳燕见江大豪停下了下来,轻声问道。
江大豪沉默地想了想后,摇一摇头:“没什么。”话末,便又迈开步子,同时心里也是思索开了,三个巴掌大小的蝎子显然比大多数蝎子的个头大上许多,而越是不见阳光,越是阴沉的地方,生存在里面的动物不是应该体型越小吗,这完全与常识不符。
反常即是妖,这一点,江大豪超乎常人的敏感,不知不觉间,他放慢了脚步,目光也是更高频率地向着地面扫动,走没多远,一副画面让他的瞳孔惊讶的放大了起来。
那前方一小片没有长草的泥地上,一具半米来长的尸体已经腐烂不堪,而在这具腐尸之上,七八只老鼠正在争相分食,那“吱吱”的尖叫声听得人寒毛直竖,而让江大豪震惊的是,那些老鼠的个头每一只都有小狗那么大,比那些躲在菜市场里靠着吃鲜肉长大的老鼠还要大上不止一圈。
叶琳燕也是看到了这一幕,同样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她很肯定,那么大的老鼠她从未见过。
这时,一只正在拼命咬食的老鼠忽然呲了呲牙,发出了一阵齿轮摩擦的声音,江大豪抓住了这一瞬间,眼尖看到了那如同锯齿般的利齿,不由深深倒吸一口凉气,他敢保证,就这利齿的锋锐程度,比起普通开封的刀具也差不了多少了。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老鼠。”叶琳燕用尽可能小的声音说道,手中的五四手枪的枪口悄悄抬了起来。
江大豪后撤半步,与她并肩,凝重地低声道:“在没有受到攻击之前,千万别主动招惹。”皱眉沉吟了一下,又道:“我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这片林子没人走的出去了,这些老鼠的体型让我想到了前苏联的那次核工厂爆炸。”
叶琳燕听闻娇躯猛然一颤,作为受过严格训练的特种队员,就算面对再大的危机,能够让她心生怯意的事少之又少,可眼下,就因为江大豪表达了一个简单的信息,他的内心顷刻间蔓延出无边的恐惧。
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前苏联的一处核工厂爆炸之后,周围百里之内寸草不生,俨然成了死地禁区。
十年之后,核污染消散到了安全水平,一小队特种兵进入了当年的爆炸工厂,发现生活在工厂里的老鼠每一只都有小狗那么大,起初他们也没在意,到了后来他们发现老鼠的数量越来越多,并且聚集在一起有了即将发动攻击的趋势,察觉到情况不对的那些特种队员果断选择了开火扫射。
结果,确实击毙了几十只老鼠,可接着竟然引来上百只,每一只老鼠都是有着如尖刀般锋利的牙齿,并且性情极端暴虐,到达最后,那些特种队员弹尽,只得徒手用随身利器与老鼠肉搏,哪能想到,那些老鼠极为凶残,近身之后都是冲着特种队员的脖子撕咬。
短短十来分钟,一队六人除去一人逃生外其余全灭,被吃得只剩下了一堆白骨,而那名逃生的特种队员因为手臂被老鼠咬伤,在三天后也是高烧不退最终暴毙而亡。
听说那个核工厂的老鼠,最后是前苏联政府出动了一个全副武装的军团,才最终全部消灭的。
之后,这件事虽然被前苏联政府封锁了消息,但还是不胫而走,当时在全世界都引起了轩然大波,核的威力以及巨大的后遗症,让各国政府都是感到心悸不已,那是真正可能毁灭人类种族以及地球的终极武器。
“现在怎么办?”
叶琳燕细小的声音明显带着波痕,江大豪看了她一眼,给出了一个坚定的答案:“在我没有走火之前什么都不要做,跟着我就行。”
叶琳燕“嗯”了声,深吸了口气,强自镇定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如之前一般向前走去,那些老鼠很快听到了动静,纷纷停下了吃食,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江大豪二人,或许是由于闻到了活物的血肉气息,那些尖叫声显得格外疯狂,不过由于火光的震慑,那些老鼠倒是没有敢立即冲上发动进攻,不过跃跃欲试的状态是摆在那里。
江大豪只是用眼角余光留意着,慢吞吞的经过,与那些老鼠最近时的距离只有不到五米,叶琳燕蹑手蹑脚地跟随,一颗心始终提上喉咙口,与那些老鼠错身而过之后,又走出了十来米,刚才软了口气,前方却传来了男人极为严峻的声音:“记住,不管看到什么只管跟着我。”
叶琳燕不明白江大豪为何要再提醒一句,不过心弦却莫名地绷紧,随着不断向前,她也是渐渐明白过来,手脚一片冰凉,左右两边的草丛中不断有骚动声响起,一对对绿油油的眼睛随之现了出来,那数量几乎是两位数的增长,更有胆大的老鼠从他们身前约十米处嘶叫着横向穿过,而在身后,亦有老鼠在跟随,草丛中不停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叶琳燕的心头一落再落,自己与江大豪已经被超过百只的老鼠盯上,那种感觉比被上百只狼盯上更加让人抓狂,而且,那些老鼠的叫声正在变得越来越尖锐,越来越暴虐,她丝毫不怀疑如果此时的火把突然熄灭,他们二人将会面临何等地狱般的险境。
只要想想当年前苏联核工厂的传闻,被无数只老鼠咬断喉管,血肉吃的一点不剩,叶琳燕内心便是不寒而栗,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凭借着钢铁般的神经,江大豪拎着叶琳燕就这样走出一公里的路程,手中的火把也是烧了半截,那些老鼠倒是够执着的,身后草丛的骚乱声从来就没断过,而且左右两边还新冒出来不少,高度的紧张也是让他觉得有些累了,于是停下脚步,转过身,只一眼,便是见到才隔了三米左右的距离,有着十几双放着幽光的眼睛定在那里,片刻后,那些老鼠也许是觉得离得近了,火光有些刺眼,一阵慌乱地四散退开。
“休息一下,放心,死不了。”江大豪大喘了口气,也是让自己松弛下来,叶琳燕努力点了点头,眼中有着化不开的忧愁与焦虑。
“啪嗒,啪嗒!”便在这让人窒息的气氛中,几阵阴风掠过,带来了一阵湿气,一瞬间,就连江大豪也是彻底呆滞了,地面传来了水滴掉落的声音,以极快的速度密集起来,他愕然地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上空,无比困难地咽咽喉咙,心脏在悄然间就沉下了谷底。
此时,他真想向着苍天咆哮一声:老天,不带你这样玩的
可,无论多么难以接受,也挡不住雨势迅疾加大,无情的雨,湿了江大豪与叶琳燕的头发,衣衫,更凉了他们的心,终于,火把被浇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