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进来做什么?”何氏忙叫道。
“要吃饭了,先来洗手,我用了热水。”青青干巴巴的说道。
“你真是,快点出去。这儿灰大!”何氏是个利索人,原本这里也不脏,利索的抹了灰,铺了铺盖,然后自己用手肘把青青赶了出来,“小紫铺好床,也出来。我去拿个火盆进来烘烘屋子。”
“二婶,我又不是纸糊的。”青青被她拱出来,有点无语了。
“好了,买人回来伺候你的,又不是你伺候人的。”乔爷出来了,皱了一下眉头。
“是想帮二婶,每天一大家子人,二婶真的太辛苦了。”青青忙说道。
“行了,外头冷,快点进屋。”何氏给青青一个白眼,给她洗了手,自己又急忙的去拿炉头里的煤生了火盆端进了耳房里。耳房其实并不潮湿,它的隔壁就是火房,耳房其实是除了青青屋子之外,乔家最温暖的地方,但很久没住了,里头没人气,生火聚气,可见是何氏的细心与体贴了。
越文钦看到小紫那欲哭不哭的样子,忙说道,“你的饭在厨房,今天吃包子,不过你肠胃应该不太好,我就只给你拿了两个,先喝小米粥,温养的。”
小紫看看大家,吓得要跑回厨房,但是又觉得不对,自己再跑回来,对着大家一礼,再退进了厨房。
青青一直很注意观察她,她对生人,她的防备之心很难放下。
“老板,吃饭!”越文钦站在她的身后,阴森森的说道。
青青根本不看他,自己顺手扶住了乔爷的手臂,一脸的乖巧。
乔爷看了孙女一眼,也不说啥了。乔大勇站在后头轻轻的拍了越文钦的头一下,自己背手跟着进去了。
“小越哥,抱我!”安安伸着胖脸对他伸出了胖手。
“安安,现在你们家就你和你娘不欺负我了!”越文钦抱起了安安,愤然的说道。
“嗯,我喜欢你。”安安点头,小脸的肉直晃。
“比喜欢你姐多一点点吗?”越文钦抱着安安进屋,故意在青青身边说道。
“那是不可能的!”安安立刻坚定的说道,还伸头在青青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
青青噗的笑了,抱过了安安放到了高椅上,在他脸上也重重的亲了一下。安安笑得直咯咯,越文钦郁闷的离开。实在太气人了!
堂屋里,大家坐一桌子,青青还是坐在乔大勇边上,乔爷左边的下首。
当然她面前是个单独的绿色大盘,两只汤包,边上有姜醋,然后边上还有两小碟麻油泡菜,配的一小碗小米粥,粥煮得浓稠适合,每粒米都显得油润可爱。她应该跟刚刚小紫一样的,小紫是因为肠胃弱,而他应该是害怕自己怕油腻。
现在青青也习惯了,坐自己位置上,吃份饭,只要她把自己份例里的食物吃完了,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不过端起碗,还是看看众人,桌上好几个蒸笼,每人面前的姜醋,还有一大罐子泡的树叶茶,这个都不算是茶叶,而是一种树叶晾干了,煮成大碗茶,给街上的力巴们解渴用的。清凉解渴,去油解腻。
青青自己夹了个汤包,很鲜美,还有浓浓的蟹粉味,汤其实并不油腻,至少她吃第一个还好。这个比之前那酒楼里做得好很多,她对越文钦点了一下头,“这个好卖吗?”
“没有那么多蟹,所以我们店里的汤包只有汤,没有蟹!”安安伸着头,虽说他吃法一样,但可能样子有点搞笑,就显得跟优雅没什么关系了。
“放心,哪怕没有蟹,我们也能把他们家的生意抢光。”这个越文钦十分自信。
“这个味道算哪的?”青青知道这是哪的味道,可是这个味道应该在这儿出现吗?她低头看看那小汤包,中间那点橙色的蟹黄,这个也太江南了吧?
“我自己想的,蒸熟了把肉都刮下来,也就那么一小碗。这么点蟹肉真是做点啥都不够,只能每个包子上面加一点,用肉冻汤把蟹肉的鲜味逼出来。透到肉馅里,是不是很完美?”越文钦眼睛里全是狂热的光芒。
“是,很完美!”青青想想也是,所有美食都是厨子通过现有的食材自己想出来的。所以这汤包先出现在开封也没什么问题。
“喜欢吗?蟹肉会不会有点寒?”乔大勇忙看向女儿。
“我吃得少。”青青把第二个也慢慢吃了,虽说没有觉得腻,但也知道,她真不能把这个当饭吃,双手棒起自己的粥,慢慢喝起来。
“青青,那个丫头先藏一段,费家的事,莫要管了。”老爷子没沾醋,直接夹了一个,但没吃,抬头看着青青。
“费家不是普通的富户吗?”青青刚刚舒缓一点的心情又被堵住了。
“跟费家没关系。”老爷子摇头,低头吮干汤包里的汤,然后一口把包子包进了嘴里,也许他不知道什么是最正确优雅的吃法,但是,他也绝不会弄出吃个汤包洒一身的笑话。
“爹,这事不用青青出面的。费家那点事,都当别人是傻子呢!”乔大勇赶紧的说道。
“你就这么惯着她?你能护他一辈子?”乔爷抬眼,目光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为什么不能做?明知道费二姑娘死得冤枉,作为执法者我们不替她申冤,那正义何在?对,我错了,我追求的不该是律法的公正,我们追求的正义。”青青放下碗和汤匙,抬头看着祖父。
今天一天,不断的有人在告诉她,这个靠着刑狱过日子的皂吏世家,想的从来就不是为死者伸冤的之事。西门开告诉她,没有家族她什么都不是;父亲告诉她,你不用管那些事,你乖乖的当爹的宝贝儿就好;而现在祖父最直接,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儿。
“人家的父母兄弟都不管,你管?你管了,除了死去的那个人,谁会感谢你?”乔爷冷笑了一下,又吃了一个包子。头都不抬,继续说道,“也许那个死去的人都不会感谢你,因为这件事后,她就家破人亡了。她连安魂之所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