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万局十三太保,在东门一带是恶名昭着,人人得而唾之的存在。
一年前在东门菜市场因为把一个卖苹果的苹果,每个尝一口最后还给个差评的恶劣行为,号称打遍东门无敌手的十三太保,被狂暴了的卖苹果的,用水果刀为民除害了两人,重伤了一人,轻伤无数,“十三太保”只余了十个,残缺悲凉之下终于是被当领导的家长给解散了。
贝小木有四分之一蒙族血统,爷爷蒙族人,是南下解放全瓦片国的英雄解放军,后来受伤安置在省建设局成为了第一代建筑工人领导,父亲是第一批建筑工人“献完终身献子孙”献出来的儿子,贝小木就算是“献子孙”献出来的孙子,哦,是孙女。
作为十三太保的老幺,贝小木只比叶芦伟大一点,今年应该是十七岁,上面有个哥哥是这时代牛得不得了的“侦察兵”,还有几年成为了第一批驻港军人。听说第一批驻港部队煮饭的都是特种兵,大概差不了太多就是这样的。
贝小木历经奶奶和妈妈两代美女基因优化后,身上当然没有了多少贝老爷子大长脸小眼睛的特征,却优化出了蒙族女子的饱满身材和蜀都女子的莹白细致,做为中万局年青一代的少女花,美貌当然是必不可少的。同时做为十三太保的老幺,战斗力和破坏力那也是有据可察有史可证的。
现在的贝小木,刚刚从被人捅死“结义兄长”的恐惧和悲伤中回复过来,就被贝老爹给招进了中万局当青工。又担心这丫头从来没去工地上受过苦,所以动用了点小招呼,把女儿安置在了招待所当服务员。
贝老爷子是军人转业的行政领导,一生正直勤勉,可惜贝老太婆太过溺爱孩子,特别是这个幺孙女,从小学起就是东门一霸,贝爸爸根本管不了她的事,唯一能管的人就是贝小木她哥,她哥的管理办法就是动手捶。
自从她哥去读军校了,这丫头就完全无天管无地收,跟一帮主要领导的子女垒土为香,结为了“十三太保”异姓兄妹。
十三太保一共九男四女,完整包括了中万局的二流子精英。前一世被人捅死了两个,有三个还是四个最终去劳动改造了,另外几个有吸禁品的,或者其它什么不务正业,下场都不太好。这个贝小木算是结局最好的,听说嫁给了个空军,当了全职太太。
叶芦伟作为中万局“别人家的小孩”,自小在中万局机关还是有点薄名,贝小木当然也是着名的“别人家的小孩”,不过是反面教材而已。因为跟叶芦伟差不多大,暑假的时候一起去工地上玩,两人也是认识的。不但认识,为了看贝小木家众多的“小人书”,叶芦伟还给贝小木做过好多的暑假作业呢。
贝小木马上要来上班,叶芦伟想起就打冷战,这是个不能用人类思维来分析的异星物种,上一世叶芦伟被她的“服务”搞得差点崩溃。这一世打死也不想跟她有什么接触,再说她还有个副局长贝老爸,看哪个青年大学生、中专生都像是看女婿的目光真心让人受不了。虽然上一世贝副局长最终都没能把亲女儿在局内推销出去,可是叶芦伟也不想去尝试挑战贝小木的“专人专业服务”,要死人的呐。
想起了妖精怪贝小木,叶芦伟才发现自己没钱了,没办法装修房子搬去西门,而且天天让他坐公交车,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趁着国庆假期,叶芦伟匆匆回龙光镇找何二流分钱救急。
秋茧差不多收了一多半了,二十天左右的收购量创纪录的达到了一千五百吨,因为大量使用现金收购,成本压得比茧站还低几角钱。总获利超过了四千二百万。这是一个容易引起战争的利益!当年突厥人、龟兹人、吐蕃人等等想阻断李世民的丝绸之路,被李二娃打得死出亚洲就是一例。
何二流给叶芦伟汇报时,一边激动得手发抖烟都点不了,一边用异常崇拜的眼光看着叶芦伟。因为叶芦伟听说有四千二百万后,不是高兴得发狂,而是轻轻皱了下眉。哎哟我的伟哥,这样的利润你还不满意,还要怎的?
对于叶芦伟来说,一个月时间,动用现金近两千万,还把国内和国际价差吃下一大半,最后赚了个勉强翻倍的收益,放在后世的地产商们眼里,是要被鄙视至死的。
后世叶芦伟亲自参与过一个项目,用五千万信用额度起手,三年半内赚到二百多亿,人家那才是空手套白狼的世纪策划。更不要说马上进入互联网“卖概念”的时代,专利算毛,标准算线,加起来只算个毛线,人家一个概念可以卖出上百亿美元。
何二流的收购动作已经大到了非常引人注目的程度,各家地方领导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充分说明南巡讲话已经贯彻下来了,不趁这个机会狠狠赚一把,瞎了眼的老天爷都不会放过这些丧失祖宗基业的不孝传人。
叶芦伟制定了更加大胆的计划,让何二流趁冬休期直接派人圈占桑树,每个乡都聘下当地的“农田科技员”,再找当地有名望的老人家出头,出钱给全县尽量多的桑树打药除虫、修枝防冻什么的,来年春天再把这批人派出去帮人嫁接优质桑树品种,总之把科技关怀做到每家每户。唯一的条件就是签定一个“桑蚕定点收购合同”,价格以来年茧站中间收购价为基准,现金收购下浮五毛,一个月期“白条子”价格跟茧站同价,三个月期“白条子”收购上浮五毛。
这计划其实就是后世的“公司加农户”的简化版,公司出种子、肥料、技术,农户出劳动力,产品出来后按约定价格把产品出售给公司。减小农户资金占用和风险的同时,提高公司原材料可控性和稳定性。
非常装逼地让何二流给自己转两百万“零用钱”后,不理何二流眼歪嘴斜一副要晕倒的模样,叶芦伟马不停蹄地去了胡勇办公室,不出意外的话胡勇今年或者明年会调到县上去任信用社副主任。叶芦伟记不太清楚了他调上去是管什么的,如果管不了信贷,那叶芦伟的资金就有麻烦,应付不了明年的巨大收购量。
胡勇办公室换了一批实木椅子,看上去高端了一点。想起这家伙的家教,叶芦伟又是想冷笑又是为他叹息,这个时代注定了不适合胡勇这个品性,他未来的路还有得折腾。
叶芦伟这次没有空着手,进了办公室扔给了胡勇一个在送仙桥淘来的假货小茶壶,五十块钱,只是因为做工不错,仿得还是很用心的,所以叶芦伟看到就买了下来。
胡勇拿起只看了几眼,就放在了一边。叶芦伟不等他打击自己的寻宝眼光,先就开口说:“五十块钱,你不要以为是真的。”
胡勇咧咧嘴,还是忍不住吐槽:“我以为叶公子学无边界的万能呢,这东西五块钱百货公司多求得很。”
叶芦伟听这货如此糟蹋自己的眼光,直接抬手去抢他桌上的茶壶,胡勇却一把抓起,小心地放进了抽屉,一边还嘀咕:“哥给你搞了上千万的资金,你就送个五块的瓦罐。”
叶芦伟懒得理这货的牢骚,如果真敢给他送值钱的东西,只怕这辈子朋友都没得做。
胡勇生父是新瓦片国自己培养的第一代金融人才,还是那个出了很多银行行长的着名中专毕业的,可惜没能守住本心,区区十几万块钱的贪污额,在那个年代却被执行了枪决。留下胡勇和母亲受尽白眼,最后胡妈妈受不了周围人的眼神,辞了工作带着年幼的胡勇回了小龙镇老家乡下。次年经人介绍,嫁过河来给刚死了老婆的龙光镇信用社聂主任当了老婆。再后来胡勇长大,又去读了一个银行内部的“技术学校”,回来后一直升任到龙光镇信用社主任。
因为胡勇生父的事迹,胡勇一生都不敢向钱财伸手,他老妈更是明言,如果他敢收人家的礼,她就直接跳嘉陵江死了算了。胡勇这个家教和从小的心理阴影,注定了不适合最近这二十年的潮流。前期靠个人能力显露出来后,后期却因为始终融入不了“圈子”,还挡人财路,最终被排挤出银行系统。此是后话暂时不提。
叶芦伟送的这个小茶具,算是胡勇不多的一点奢侈爱好,以这货那点合法收入,爱上了收藏小杯小碗小碟小壶什么的磁器,完全是个巨大的不幸。不过因为家教的问题,胡勇一直都只收集做得好一点的赝品。二十年后有一房子的小杯小碗,量多品种齐,全部价值不足百万块,但排在架子上是相当的唬人。
叶芦伟这次不再跟胡勇装不懂,直截了当地说了资金操作模式和需要的额度,胡勇想了十几分钟,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不过没有说死,他说叶芦伟再考虑考虑,他自己也要考虑考虑。
叶芦伟没问他年底有没有可能调县上去,既然胡勇说他还要考虑,说明仍然有操作的可能。胡勇为人沉稳老练,不是轻易能被说服的人。绕开信用社“红条”融资这事虽然都在做,但敢做到五千万以上的全省都少见。(红条,信用社正式存贷凭证,相对于开收据这种白条子说的,不一定是红色的,好多都是绿色的。)
胡勇这次收了叶芦伟的一个“礼”,他自己都奇怪,叶芦伟比他小了差不多十五岁,两人在一起却丝毫感觉不出来年龄差距不说,这个叶芦伟好像对他极为熟悉。胡勇自己清楚,真的是夏天才认识的啊,而且这种熟悉感认识第一天就有了。难道叶芦伟是他前世什么人?
出门开着何二流那没有空调桑塔纳的叶芦伟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这是谁在背后思念哥?
思念叶芦伟的另有其人,比如远在长泸海的蓉儿,还有嘉陵江腰的黄轻菊和胡薇薇。黄轻菊在叶芦伟去总公司后经常失眠,值夜班时就计算叶芦伟还有多久必须回来述职和领工资,最后沮丧地发现叶芦伟现在是个小款爷,根本可以不回来领工资。
前一世叶芦伟是“七零后”中少有的月光族,借调到总公司期间拿着双薪还经常入不敷出,每月末就借着必须回一分公司述职的机会领工资报帐拿补贴,那时候黄轻菊总是能算准叶芦伟钱花光的时间,一般都在叶芦伟回工地前一两天帮他把房间打扫一次。等叶芦伟回来再找他要打扫的钱,两人可以借着给不给打扫钱的话题打情骂俏几天,然后叶芦伟又会去总公司上班。
蚕茧收购有了满红玉的倾情加入,整个账务系统开始正规起来,何大姐因为多少混完了高中,现在被满红玉当着开票人在用,何家小叔何得标渐渐向行政大总管靠拢,现在是人员管理的头目。何二流又在自己本家和满红玉娘家找了几个亲戚打理各处关键位置,这时代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亲戚不好干事。
叶建国有三兄弟和一个妹妹,不过都在外省,叶芦伟祖母早死,留下个孤独的爷爷也觉得老家太过没有意思,跟了唯一的女儿去了河北。所以叶家现在蜀川的就叶建国这一支,亲戚都是满红玉娘家的多。
叶芦伟懒得管这些细节,大约检查了下满红玉的帐目,发现当了十来年村会计的知识分子农村妇女满红玉,账目清楚,往来明白,比自己这个半掉子还强不少,也就再也不管账目了。
这次回来把何大姐和叶依衣的股份每人下调了4%,变成了1%,因为总额太大了,叶芦伟和何二流都认为不适宜给她们那么大一笔嫁妆。特别是满红玉来了后,如果给了两家的女儿5%,那应该给当妈的多少呢?两人于是一直同意调整股份,多出来的4%,只分2%给各自老妈,两个奸商就修改合同,各自的股份增加了2%。可怜何大姐和叶依衣的嫁妆股份,还没见着呢,就被砍掉了一多半。
就算这样,何大姐在得知自己已经有超过四十万的嫁妆时,也差一点抽过去。到是满红玉和何大妈得知自己2%的股份有七八十万时,只是笑了笑,含着泪夸了几句咱儿子孝顺,却表示当妈的不要这钱,留着自己娶媳妇用吧。
何大妈是不是真心的叶芦伟不敢说,但看着满红玉那发亮的眼睛,自己要顺势说那我就不分股份给你了,估计满红玉瞬间会改了一脸的慈祥,立即变成怒目金刚追杀叶芦伟这不孝子。
处理完股份和何二流冬季圈占桑田的事,国庆已经过完,叶芦伟准备回蜀都时,才想起自己应该回中万局一分公司去述职和领工资。想起进工地那八十公里屁股都颠成八瓣的路,叶芦伟就无比想念后世何二流的奔驰GL450,那条路后世叶芦伟经常跟何二流开车进去钓鱼,虽然远不如现在好钓,在十几年后却已经是少有的野钓点了。
这时候国内的越野车,看得到的还是只有丰田,连切诺基都很少,哦,还有霾都吉普212。好像“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丰田车”这广告就是这个时代出来的。唉,整不赢人家小日本,说啥都卵的。这时候就是想买台丰田,也得有“指标”,不是你有钱想买就能买的。
临行前又去了胡勇办公室,胡勇见了叶芦伟直接就说不用来了,他年底可能有变动,如果运气不错,那么来年春天五千万以下还可以运作运作,如果五千万以上就实在爱莫能助。叶芦伟见胡勇一脸嫌弃的样子,偏就进去坐下,还自己拿个杯子洗了泡上杯茶。
胡勇看着叶芦伟如此的不拿自己当外人,实在没忍住好奇,疑惑的问道:“叶小子,哥不记得有你这么个老表啊,你哪里来的勇气在我这随便成这样?”
叶芦伟听胡勇如此问,自己都是一愣,大爷的,忘了这货其实才认识不久啊,不是后世随时可以去他办公室混吃混喝的时候啊。
“嘿嘿,勇哥,你别这么说,我还真当你是哥了,先说好,不许反悔。哥就是哥!”叶芦伟奸笑着先把这句坐实,免得这“哥”动不动就装长辈。
“我就日了狗了,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话说我也觉得你对我很熟悉啊?难道你娃想找我融资还专门对我做了心理分析?”胡勇不亏是这时代的精英,连心理分析都知道。
“我没那个无聊时间,别猜了,上天注定你我的缘分,你就认了吧……”叶芦伟装完自己都想吐了,我考,这个逼装得不划算。
胡勇更是一脸黑线,对面这自来熟的小子看上去真就跟自己的弟弟一样,不但不客气,还放肆得很。不过这小子是真的聪明啊,这么弯弯绕的资金拆借方案都想得出来,怪不得两三个月挣几千万。
叶芦伟的拆借方案很简单,由龙光镇信用社出面归集各镇信用社和邮局的“白条子”钱,然后放贷给叶芦伟。
各信用社和邮局的这部分“白条子”钱,实际上这时代真还不容易找到短平快的投资项目。信用社的资金还好一点,可以找一点一年以内短期的项目投一投。邮政的“白条子”钱一般过年时才到,过年就得出去,账面停留时间太短,需要找到更短时间更少风险的投资项目就更加的困难。
龙光镇信用社跟叶芦伟有过成功的合作,用应收款抵押的话,风险其实并不大。龙光镇信用社对其它陌生的信用社或者邮局来说,又是信用很好的机构。龙光镇出面用较低利息归集其它机构的“白条子”资金,再集中高息放贷给叶芦伟的“大西南丝绸贸易股份有限公司”,这样就形成一个信用较有保证的信贷链条。
只要叶芦伟的收购生意不因为价格急剧跳水而跌破成本,这个资金链要面对的风险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政策面的系统风险。不过,胡勇这种人才如果连基本政策面都不研究,连个瓦片国的系统风险都管控不了,那就实在是太失败了。
胡勇认可了叶芦伟的信贷链模式,却对邮局年终的那笔钱更有兴趣,告诉叶芦伟如果能找到三个月期的项目,他就有办法用信用社的名义归集那笔巨大的资金,然后放贷给叶芦伟的项目,不过吗,利息当然就是比较呵呵的了。
叶芦伟假装想了想,觉得目前要找个三个月内动用几亿元的项目,除了给各大银行保年底存款余额,其它能用不上的就是各种短期保证金。各大银行保年底存款余额胡勇自己就能操作,不用通过叶芦伟。如果去投资股市?噫,那还是算了,胡勇肯定不干不说,几个亿的资金下去监管层还不知道的情况,除非叶建国是监管层的老大。
资金这事基本搞定,通知了何二流,让他全力圈占周围几个乡镇的桑田,并且通知他明年茧价大概会上涨到十五块以上,而王胖子的收购价可能反而会下压一两块,让他不要在乎一点小钱,如果春茧开始前叶芦伟有事走不开,何二流可以直接开动。胡勇那里何二流去肯定不行,叶芦伟说不得再忙也得回来一趟。
诸事完毕,叶芦伟鼓了好几盘勇气,还是没能说服自己坐客车去绸城,然后再坐公司的车上工地,最终还是开着何二流的桑塔纳走了,不是说这车底盘专为瓦片国道路调校吗?哥就开着这车当它是有越野功能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