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七早知道李少看上了东区所辖的那一段腐烂河改造工程,想尝试着从倒手门面房的生意中,转型来搞市政地产工程。
叶芦伟把聂小七送到酒店后,请了安晚上再来陪她吃饭,才又下楼去送郭佩佩回公司。现在的郭佩佩养成个恶习,只要有聂小七一起,她就不带车,等着聂小七安排叶芦伟送她。
两人上了车,叶芦伟狗腿地还给开了瓶纯净水,才启动车子慢慢往浣花溪开。
“陆陆儿,我不回公司,找个地方我们去喝会茶,好热。”郭佩佩抿了一小口水,压了压脸上的烟霞,侧头看着叶芦伟的脸轻轻说道。她最近都主动躲着叶芦伟,从上飞机开始,聂小七就拿她跟叶芦伟的这点事来疯,等到见了叶芦伟,本来已经略平静的心就再也止不住。这时两人独处,郭佩佩语调声音都有些甜腻,不自觉地叫了叶芦伟小名,还由着心思想跟他去“喝茶”。
叶芦伟心里苦笑,想着自己家里一堆女人都没搞定,郭佩佩怎么又情不自禁了。
“佩姐,要不干脆就在酒店先休息一会儿?这时候喝茶的地方都热呢。”叶芦伟想了想说道。这时代的局限性还得要些日子来改进,大部分茶楼都没空调呢。
郭佩佩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让叶芦伟陪她去喝茶。听叶芦伟这样柔声说话,心里有些安慰,笑了笑,说道:“你就不知道给我留一套房子,害得我还要去住酒店。”
叶芦伟苦笑。他那薇菊蓉的房子,送是送出去了一半,可是除了严文中老爷子时不时呼朋唤友来玩半天,其它人基本上都没进去住过。这其中还包括他自己家,其实也没认真去那边住过。想到后世那些房姐姐房妹的,人家房子本来就不缺,哪里住得过来嘛。
“佩啊,可不能去学小七那坏人啊。她抢了我两套房子,就进去看了看扔那了,浪费啊。我要送你一套,你说说,你会不会进去住?”
郭佩佩见叶芦伟比她还紧张些的样子,不由好笑,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就不去住?要不你把顶楼的那两套分我一套?”
叶芦伟快速瞟了一眼笑语盈盈地郭佩佩,无奈地说道:“你就调皮嘛,到时又来伤心。”
郭佩佩愣了一愣,身子往后靠了靠,嘘了一口气,落寞地说道:“陆陆儿,你能不能主动离我远点啊。你个家伙女人一堆,我真不想跟你这样痴缠。就算你现在陪我去喝会儿茶,聊会天,等下你还不是要回去?”
叶芦伟找了个树荫,把车靠边停下,侧身笑着说道:“佩佩,我真有那么好?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娶你,你还主动?真是没道理啊,街上男人又没死完……”
郭佩佩没好气地瞪了叶芦伟一眼,嗔道:“你少推卸责任,难道不是你天天来我办公室,才引起我心思的?哼,你说说看,哪有一个年青男人天天去一个未婚女子办公室的,还一呆就是半天。”
叶芦伟看着郭佩佩明丽动人的眼睛,悄悄吞了口口水,讪笑道:“佩啊,你要讲道理。我过来帮你梳理工作,大部分时候可是你先打电话找我的。”
郭佩佩脸上更红,眼睛躲闪着转开,还拿手轻轻掩了掩胸口,轻声道:“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死样子,不是你胡闹引起我注意,难道还是我?呸,你眼睛拿开。”
叶芦伟心思浮动,眼里竟然只有郭佩佩轻喘艳丽的样子,用了好大劲才把头转开,心下感慨真是色心已开身不由已了。定了定神,柔声说道:“佩佩姐,我尽量避开跟你单独相处,你别生气就好了。你这样子也没办法回公司了,干脆去酒店吧。要不要去小七那边?”
郭佩佩心下失望,脸色都有些苍白,强笑道:“当然去小七那边,要是不跟她住在一起,明天还不知道怎么笑话我。”
叶芦伟听出郭佩佩声音里的失望,强忍着不去看她眼睛,默默启动车子,转头又开回了酒店。
等把郭佩佩送进电梯,叶芦伟转身想走,哪知道郭佩佩又从电梯跨了出来,扑在叶芦伟背上,颤声说道:“别动,让我靠一会儿。”
叶芦伟苦笑着轻轻转身,搂着她进了电梯。电梯口这进进出出的人实在太多了些。
把郭佩佩送进房间,叶芦伟才松开她,看着她小鹿一样逃进卫生间,叶芦伟大声说了句我回去了,这才转身离开。
晚上的饭局是李少请客,略正式的中餐。聂小七带着郭佩佩和叶芦伟出席了李少的招待晚宴。
李少那边带着一个军师和两个相熟的二代美女,算是专门来陪聂小七的。
虽然是吃的中餐,却又是采用的古礼,七个人围着一张硕大的桌子,彼此间距离远得要害相思病。各种菜品也得服务员分配好再分别端给每个人。
相比西餐,叶芦伟更痛恨这种伪古礼的分餐式中餐。你想吃的只有一点,不想吃的一大堆,肚子吃不饱不说,席间还得“食不言”,闭着嘴悄悄地吃。你也没办法跟人说话,大家距离至少一米多两米,不大声嘶喊可得要个好耳朵。
郁闷地吃了晚饭,接下来当然是喝中式茶,这个就现代简略得舒适了些,没多少规矩。大家的仿古木板凳上多少有个软垫子,比不了沙发,却比真正的黄花梨硬木板凳舒服多了。
茶室就在餐厅楼上,李少先就派了人来打理,两张大大的树根茶几边,看似散乱实则精心布置着一圈椅子。李少率先引了聂小七就座,两位陪客的二代美女自然而然地领着郭佩佩围在了她两边。
叶芦伟心里知道今天这场聚会其实可以算着是个商务酒会,也不介意,略略缓了缓脚步,等李少安排好几位女士,抬头来冲他一笑,才又随着李少的指引,圈着旁边那张茶几坐了。
李少的军师等叶芦伟坐了,又转头对助理们歉意地笑了笑,才选了李少旁边的椅子坐下。
一群助理其实比在坐的人都要轻松,虽然不是嘻嘻哈哈,却很有些散漫地各自找了位置坐下,也不要几上的茶水,而是写了单子,让服务员用大杯子泡好分别送来。
李少的助理是位三十多岁的中年帅哥,以主人身份给几个助理点好了茶,打了招呼,才又过来挨着李少坐了。
这两张茶几摆得相当有水平,利用树根茶几的不规则曲度,用两张茶几生生分出三个圈子,却又让人不太在意,仿佛还是在一个大圈子里围着一样。
叶芦伟二世为人,已经有些宠辱不惊的心境。特别是这种公事公办的商务环境,装饰得再华丽温情不食人间烟火,最终谈的不过是银子和利益等人间俗事。
后世有很多专家出书,大谈特谈怎么布置谈判场地,怎么利用颜色产生心里压迫,怎么精心设计程序让对手身在坑中犹挖陷阱……等等。其实在成熟的商务人士眼里,这些虚招只明白无误地告诉对手一个事实:你在害怕。
为什么从来只有乙方招待甲方?原因也只有一个,乙方害怕甲方。各种害怕。叶芦伟前世牛气哄哄地这索赔那变更,其实归根结底,还是求人!求人家甲方给钱,求人家设计同意,求人家监理闭上眼睛和嘴巴。
能在四处求人的环境中索赔成功,靠的不是什么谈判,而是利益分配。甲方没钱?那你就去给甲方找出钱来。设计怕变更多了业主索赔?那你就去想办法先让业主放弃索赔。监理怕担责任?那就去想办法让他免责。
搞定这一切问题,最后再把利益分配清楚,让各家都有利可图,那么就算是在广场中间修个天桥,大家都会一至同意变更的。
李少大约不到三十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张扬时节,身为蜀都排名最前的几公子之一,李少自信从容、优雅大气什么的,通通不在话下。待人坐定,茶斟好,香气弥漫间,李少笑着说道:“今天给小七接风,听说小七在玩当妈妈的游戏,酒没喝,咱们就喝茶。”
聂小七啐了一声,也不娇羞,笑道:“李二哥你小心,哪天小妹去跟嫂子说那什么播音的事。”众人闻言,均暧昧地笑了起来,声音不大不小,又不让聂小七觉得冷场,也不让李少觉得尴尬。
叶芦伟早听圈子里那帮流氓说过这事,说是市电视台某个美女主播,跟这李少有些瓜葛。他来自后世,对这事更加地理解和宽容,反而对李少老婆怎么不出席这种场合有些好奇。理论上,李少的老婆也不能是个凡人的女子,她来这种场合招待聂小七,才是身份相当,理所当然的。
李少待大家笑过,笑容不变,自嘲道:“我就是个被人抛弃的,你嫂子读书读傻了,博士毕业还要去修什么双博士,我惨着呢。到是这小子,人帅不说,天天拉着好几个美女招摇过市的,看了让人讨厌得很。”
李少笑指着叶芦伟,顺手把茶杯端起示意了一下,轻轻嗫了一口。叶芦伟见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习惯性的腼腆笑容装起,略直了直身子,还假装害怕地看了一眼聂小七,才笑着说道:“小弟年青时糊涂,这时候想反悔已经晚了,只好把她们都好好待着。李少可不能去打招呼告我流氓罪。”
“你年青时?你个混小子现在难道就老了?呸。”聂小七见了叶芦伟那装出来的粉嫩样子,就有些想抽他,再看看旁边老不自在的郭佩佩,心里知道这两人多半又迷糊在了一起,不由开口啐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