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华的夏季是凉爽舒适的,比起辽东来清凉不少。
今日一大早起来,方顺一家就开始忙碌起来,作为七树屯的村长,方顺要带着长子方远山以及村里近百名的精壮前往修葺通往邻村的道路,这是北华政务厅马大人下的严令,命北华平原各地拓宽整修道路。
其实道路早在开拓之初就开辟出来了,只是不够宽敞平坦,因此拓宽压平道路是很平常的事。
方顺吩咐了家中的妻子和次子方高山下地除草时一定带去兵器以防万一后,与大儿子携带刀枪锹稿来到村里的打谷场,只见已经有十余名精壮来到空地上。
辰时初,方顺带领着近百名的精壮出村向东一字排开忙活起来,活计其实很简单,就是将原有的道路向两侧拓宽一丈,用马拉碾子压实,并在道路两侧挖出排水沟,防止马上到来的雨季雨水的冲刷。
没有人监工,都是各村自行赶工,不过,上面严令,如果道路拓宽不合格村里将会被苛以重税,所以,各村不敢怠慢,都是既快又好的忙碌着,深恐被挑出错处来。
一个时辰后,大家已经是拓宽了百余步的道路,排水沟也是挖好,大家伙也是汗流浃背,方顺下令休息顿饭的时间,一天都是这般忙碌,方顺知道还是得让大伙多休息一下,不然到了下午恐怕体力不济,反而欲速而不达。
大家伙在一起汗水聊天,气氛轻松,在北华的日子虽说清苦,但是有盼头啊,今年的每户的五十亩田亩都耕种下去,如今到了夏季风调雨顺,只要不发大水肯定就是一个好年景。
而且赵大人规定的三年免税这才第二年,大家伙都是预计今年家里都会有不少的余钱,许多人家都开始筹划明年建房以及给子女举办婚事的事宜,现下只要大家伙一聚到一起就离不开这个话题。
“方头。你家的两个儿子都二十来岁了,明年得办事了吧。”老于头边擦汗边问道,他还是用老称呼。
“远山的事定了,邻村老高家的十五岁的二丫头。我们两家打算明年夏天盖了新房就马上就办婚事,”方顺眼中喜悦的眼神一闪,不过转瞬即逝,“唉,高山的事不好办。咱们辽民里的丫头太少了,就是有的也造就被预定了,不好办啊。”
“是啊,俺家的也到时候了,俺一去打听,周围人家的丫头有的十岁都被定亲了,俺是愁得要命,家里就一个娃,怎么办好啊。”老于头长叹一声,看了看远处正在疯闹不知道愁的儿子。
“这个不用太愁。每个村都是这样,上面赵大人已经发话,要从大明找来女娃子,三两年内办妥,这是政务厅昨日刚刚通晓的。”方顺说道。
“当真,方头你可不要骗俺。”老于头眼睛瞪得溜圆,胡子一翘一翘的很是滑稽。
“我说老于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方顺一瞪眼。
“俺这不是心急嘛,方头不要放在心上。”老于头干笑两声,掩饰般的又擦了把汗。
西面远处尘头大起。隐隐的马蹄声响起,方顺急忙下令全体起身戒备,虽说很可能是前往东方隔离区的破虏军兵丁,方顺可是不敢大意。万一是阿努伊人的散骑呢,小心无大错。
近百青壮手拿长枪火铳组成方阵,十分整肃,这是去年冬天破虏军派人到村操练三月的结果。
整个冬天破虏军每村派三个军兵操练村民,开启了北华预备兵役的序幕,如今的成果在这一刻展现出来。
这里的火铳都是老式的火绳枪。没有燧发枪,人数也不多,只有二十名,主要是对付阿努伊人的弓箭,毕竟阿努伊人弓箭对于许多没有披甲的青壮威胁不小。
当几十名骑兵和旗帜出现在视线里时,大家松了口气,这是破虏军的骑兵,红色的大旗黑色的大字‘破虏’标明了他们的身份。战马没有小跑,而是信马由缰的走着,后面是长长的辽民的队伍,这是从方茂港出发前往东方开拓的新到的辽民。
新到的辽民胆怯却十分好奇的看着道边驻立的七树屯方阵,方阵中的人衣着杂乱肯定不是一旁押送他们的军爷,但是也是个个健壮,精气神十足,威风凛凛,让他们这些还为前程发愁迷惘的辽民羡慕,这就是最先抵达定居的辽民。
看看他们周围绿油油广阔的田亩,手拿刀枪的精气神,真是让人羡慕,这就是在方茂港大人们所说的开拓生活,看来大人们没有诓骗我等,眼前的一切就是明证,这一路走来已经有二三十个村屯都是这般了。
看到面前纷乱的队伍,在胆怯羡慕的目光下方顺等人腰杆挺得笔直,看到他们就象看到往日的自己,一种自豪和优越感油然而生。
看看,早到的我们都已安居乐业了,你们这才开始啊,这里的田亩都是我们用血汗换来的,你们则是刚刚开始要埋头苦干啊,不厚道暗附以后的几个月有你们苦头吃了。
方顺则盯着其中的一些十几岁的女娃,他整整衣服,走上前去,向一个兵丁说道,“这位军爷,这是到哪里的队伍。”
“这是到新辽河上游开拓的辽民。”兵丁看看他,说了一句。军规规定对百姓必须好言好语,不能蛮横,否则就是关禁闭罚饷的惩戒。
“军爷你看,这里有不少好女娃,俺们这里男娃太多,俺能不能他们商议。。。。”方顺刚刚开头就被兵丁打断,“那是不用想了,这一路上每个村屯的村长都是如此,方茂港顾大人发话了,沿途不可袭扰新到辽民,至于他们定居后的事宜那是你们的事。”
方顺干笑着施了个礼,道声谢,返回队列,心道聪明人倒是不少啊,都知道上前搭话。
嗯,不对,他脚步一停,定居后不管,那不是可以派人跟着他们看看到哪里定居,这新来的辽民肯定是同俺们当年一样处处艰难,要是能够帮着他们。。。嗯,就手。。。嗯嗯,回去好好商议一下,方顺精神大振,脚步轻快的走回。
辽民继续行进的队伍后面缀着两个尾巴,远远的跟随,当护卫的破虏军兵丁发现后前往询问,发现是一个屯堡的村长派来看看辽民安置在什么地方,以便联姻,这让护卫的百总哭笑不得,怎么办,百总也是深知北华男多女少的情形,得,睁只眼闭只眼吧,也难为了这个村长,也是为全村青壮着想啊。
不过,当军兵们将这个事当作笑谈传出去后,很多的村长开始效仿,此是后话。
赵广和他的弟弟赵元全身披着破烂的棉甲,手拿着长枪,同其他手拿兵器的三十余名青壮一起警惕的站在西岗子村东的小岗上。
从这里可以看到周围十余里的动静,在村子的北部全村三百来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正在开荒,这里大部是草地和两片大的松树和杨树林子,草地的开荒还是较好处理的。
只是林地的开拓就没那么容易了,树木伐倒,大点原木都是方茂港大人们点名要的,小一些的原木都被村中留下将来建房、打造家具用。
最麻烦的是树根的清理,只是一个树根就会忙活多半天,挖完林子的树根后,还要将深耕掩埋树坑和草地,最后平整地面,只是这片林地就用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而草原上早已经深耕完毕,并种上了番薯。
赵广和赵元向东向北仔细的观望,这两个方向上同破虏军设立的隔离区相邻,阿努伊人出现过,一个月前甚至同正在开荒的村民交战过,村里三个村民死亡,六个村民受伤,杀死了八个来犯的阿努伊人,出事之后,破虏军加紧了这一片的巡查,阿努伊人再也没有来过。
赵广和赵元的老爹赵利民正带着自家最小的儿子赵浩以及邻居家黄继善的儿子黄海子,照料村中的二十三匹济州马。
济州马不大,但是毕竟是大牲口,拉运木料,平整土地,开拓道路,深耕土地那是比人强的太多,没有这些济州马,村里到现在也不能种上番薯,那么冬天里的口粮就会吃紧了。
这不,这两天先后有两匹济州马患病而死,村长老韩大发雷霆,命令赵利民带人照料马匹,今日更是没有让马匹出去干活,就是想让辛苦了两个多月的马匹好好歇歇。
赵利民看看正在往马房里送草的赵浩和黄海子,两个大半小子一边干活一边打闹,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
看到他们赵利民也就有了安慰,这里虽说很是辛苦,时不时还有些阿努伊人捣乱,但毕竟还是很有盼头的,等到最后的林地平整完毕,每户将会有五十亩地分下来,明年开春就各家耕种自家的田亩了,三年免税,三年后十税一而已。
想到这些,辽东镇江、身弥岛的往昔已经开始模糊了,这里将是新的家园了。
赵利民进入马房给马槽里加了些杂豆,给马匹加点料,让马匹健壮一些,这是村长和全村老少的眼珠子啊。
他估摸了一下,还有半个多时辰,清理完马粪,让这两个熊小子好生看护马匹,他回家将家里的地窝子的顶棚好好修整一下,前日的降雨自家地窝子的棚顶有点漏水。
想起地窝子,老赵就会祈求明年风调雨顺,一定要大丰收,要不然哪来的钱粮建房啊,如今全村都住在地窝子里,虽说原木在村南堆了好大一垛,不过还是得再等两年。
老赵往村东的方向望了望,听了听,没有什么动静,他叹口气,往家中走去,心道这些北华夷人也不是让人省心的,但愿一切平安,自家的两个小子今日可是当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