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号角声中,所有的破虏军军兵开始向北门集中,将所有的城防交于张可大的家丁,毕竟登莱战兵还没组建,如今只有数百张可大的家丁掌控登州了。
很多百姓知晓破虏军就要离开登州,他们成群结队的前来送行,更是不少人依依不舍的撒下泪水,在他们穷困潦倒,一无所有的时候,是赵烈下令组织以工代赈,让绝大部分的百姓手里有了钱粮,总算渡过了漫漫冬日。
如今赵烈大人就要带领军兵离开镇城,这些百姓当然不舍,他们走上街头送上家里最好的物件,有粥、鱼肉、馅饼、干粮、大枣瓜子等等。
破虏军军兵有严格的军纪,当然不敢收受,但是百姓往他们手里包里装,不拿是不让走。
北门一带的人是越聚越多,欢笑泪水间杂其中,让很多看到人五味杂陈。
陈应元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不知兵,但是对大明军略有听闻,如今百姓看到他们简直是如鸟兽散。
怎的还敢靠近,还自发的奉上食物,简直是笑谈,但是眼前这一切却是真实的发生着,怎能不让他感慨。
张国元阴沉着脸看着眼前这一切,他不认为内阁和天子有失德的地方,至于朝廷救济很少,那是着实无能为力,作为万岁身边的人,他很想同这般刁民讲,内廷已经是四次收缩开支,连天子都穿着带补丁的内衣,可想朝庭财赋的窘迫。
但是这干刁民却是感谢这个野心勃勃的赵烈,真让张国元前所未有的憋屈,也为大内中紧衣缩食的天子和嫔妃们不值。
破虏军军兵慢慢的开出北门,在门外摆放在十余个马车,军兵将怀里手里的物件都放到这些大车上,几乎将这十几个大车装满。
破虏军军兵随即在北门整队,百余息后,几个齐整的大阵展现在登州父老面前。旌旗飘扬、兵甲闪光,破虏军瞬即从方才还同百姓话别的亲民军转变成威风凛凛的强军。
陈应元和张国元并没有送出城去,他们只是站在城头眺望,此时正好可以看到横平竖直整齐划一的大阵。一支威武强悍之师清晰的展现在他们面前。
数千铁甲和兵器闪着金属的寒光,诡异的是数千人竟然没有什么杂音,他们沉默的驻立,等待着赵烈的军令行事。
就连对破虏军充满怨念的张国元也得承认,这是他见过的最精锐的大明军。没有之一。
“禀报大人,官兵共计三千人全部整军完毕,请大人示下。”韩建上前军礼道。
赵烈一催战马,身边的百余护卫同他一同奔驰出去。
赵烈拔出雁翎刀斜举向天,他骑马从东向西从整个大阵前经过,军兵们的眼神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赵烈最后来到大阵的正前方勒住战马,他长刀一指西北,
“弟兄们,数月前,孔逆横扫登莱。百万百姓流离失所,数十万百姓丧命,大好家园化为白地,是谁三战三捷剿灭叛逆。”赵烈大喊道,他的声音远远传播开去。
“我破虏军。”麾下军将大喊道。
军兵接着大声喊起,越喊越响,声震原野。
赵烈用左手向下压压,军兵停止了喊声,
“登莱镇城和水城有红夷大炮数十门,大将军炮数十门。城内百姓数万,是谁一天剿灭叛军,留下了完整的登州。”赵烈再次大喊道。
“破虏军、破虏军、破虏军。”数千军兵此番没用军将提醒,扯开大嗓门喊道。
“我破虏军战涿州、战宣川、战登莱。歼敌无算,未曾一败,我破虏军威武。”
“破虏军威武、威武、威武。”军兵狂热的喊着。
“破虏军万胜。”赵烈在马上立起身体高举大刀喊道。
“万胜、万胜、万胜。”下面的军兵被赵烈的话鼓动起无限豪情,是啊,我破虏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们疯狂的大喊。挥舞手中的刀枪。
方才还平整平静的军阵,现在被举起的兵甲填满,跃动起来。
赵烈不比自豪的看着自家的百战雄狮们。
城上的官员们鸦雀无声的看着下面狂热的破虏军军兵,多少年那他们没有看到如此自信满满狂热敢战的军兵,好像就没见过。
张国元、陈应元相视苦笑,这般精兵却不是他们可以操控的,真是可笑之极。
城门外送别的百姓则爆发出将久不息的欢呼声,各个看的极为亢奋,这就是将他们解救出来的破虏军,真是上天派来救苦救难的军兵。
待喊声稍歇,赵烈回身用刀一指城楼,将张国元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个意思。
“看看这就是被我等解救的登州和百姓们,这是我等功勋,它永远摆放在那里,破虏军威武。”
“威武,威武。”破虏军大声的喊道。
此番连百姓都一同喊着。
“起歌,奔水城。”赵烈对韩建道。
“狼烟起,江山北望,起,”韩建和近卫扯旗嗓门大喊道。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卷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两茫茫。。
恨欲狂,长刀所向。。。。”
破虏军雄浑的歌声响彻大地,他们如今是豪情满满的唱着这首战歌,因为他们做到了扫荡敌酋叛逆,对,这都是他们手下败将,他们有资历自豪骄傲。
几乎所有的百姓军兵都被这雄浑的歌声和带着浩然大气一往无前气概的歌词所震摄,他们默默的看着这支威武之师向北方的水城行进。
“好气魄,真威武。”隐匿在人群中的陆平喃喃自语道。
“正是,这才是我大明军。”老周也是边望着边附和道。
“这战歌是赵烈所创。”陆平一边盯着开进的破虏军一边问道。
“是,大人,有所不知,他们在校场操练时就是唱的这战歌,很多的城内的小子们也学会了,唱着是带劲。”老周小声道。
陆平一边看着一边心念电转,狼烟起,江山北望,多少手足埋骨他乡,恨欲狂、何惜百死报家国,我愿守土复开疆,
这是很等恰如其时的战歌,同建奴入侵、北方告急、大明人死伤累累应景,同时也是振奋军心士气,要同建奴决战的战歌。
写出这战歌的赵烈真是觊觎江山野心勃勃的叛逆之流吗,陆平一时想的痴了,先前所有对赵烈的印象全然混乱,他暗下心思,一定将赵烈这个人搞清楚明白了。
那么石岛是必须得去了,这是赵烈发家的大本营,那里赵烈一定留下了很多东西,只要将那里梳理明白了,也许就能搞清楚赵烈到底要做什么,如今赵烈和他麾下破虏军已经是成了陆平心中暂时无解的迷了。
当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首歌根本不是赵烈做的,这不过是赵烈拿来借用的而已,确实应景,但是只要中原面临北方游牧民族威胁时,这首歌都应景,也就无从这首战歌里体察赵烈的什么心思,
赵烈此时没想到人群中有人如此惦念他和石岛,就是知道了也不在意,到石岛打探对朝廷对建奴是肯定的,他也不可能全盘控制住。
之所以有今天这一幕,凝聚军心是必须的,破虏军走到今天可以大张旗鼓的宣扬自家的功勋战绩,不用顾忌其他宵小了。
再有就是给登州百姓留下无敌之师的印记,这将来都是属下之地,如今赵烈已经将登莱看作自家的根基,军民间融洽是必须的。
最后震摄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别是胡乱伸手,凭空闹出乱子来,大明文臣这样的蠢事可是做了不少。
赵烈催马来到张可大近前,拱手道,“张总兵,下官麾下今日始驻守水城,将镇城交于张大人手上,数月来麾下兄弟们对城内百姓秋毫无犯,现今请张总兵点收。”
“如此忠君爱国之师,如此果敢敢战之将,本官全无怀疑,必定是秋毫无犯的,无须点检。”张可大大笑道。
方才的一幕幕让他也是感慨万千,军伍数十年,按说他也算是见识不凡,自家又是职掌一方的大将,但是如此威猛之师他从未见过,他自咐自家的家丁也是相去甚远。
当然,他的话里也是一语双关,提点赵烈忠君不可或忘,也是试探赵烈的反应。
“赵大人放心,孔有德之流荼毒百姓之恶行,赵烈深恨之,决不会作此禽兽之事。”赵烈的回话斩钉截铁。
“这就好,这就好。”张可大抚掌大笑,虽说还须日后看行动,但是张可大根据他的了解,赵烈此言应当是有几分真情在,否则赵烈最需做的就是看着朝廷平叛大军和孔有德大战一番,他坐收渔翁之利就可以了,实在犯不上火中取粟。
此智者不为也,至于赵烈是不是智者,呵呵,历经战阵,杀敌无算,从无一败的不是智者,那么谁人当得。
“赵大人,如今本将刚刚就任,登莱颓败如斯,重整旗鼓之日漫漫无期,本将欲恳请赵大人一事,不知可否。”张可大正容拱手道。
“大人对赵烈有提携举荐之恩,没有大人,绝没有赵烈今时今日,大人有话尽管直言。”赵烈也是拱手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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