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永十年八月一个凉爽的夏末,佐渡岛西南的小木的码头上人来人往忙碌不堪。
三艘海船正在往船上装运物件,这些东西都是由红漆的厚木大号木箱包裹着,苦力们两人抬一个稳步上船,对他们的要求就是一定要稳,毕竟里面的东西太金贵。
至于什么东西,当然是佐渡岛上的土特产金银。
码头上五百足轻戒备森严,他们将运载的马车团团围住,从马车到海船的几十步距离上也是围得风雨不透。
佐渡奉行所总大将前田奉义全身具足聚精会神的盯着整个的装运过程。
前田奉义虽说同前田藩的苗字相同,但是他与百万石大名前田家没有任何联系,他不过是德川家的旗本,受命守护佐渡的足轻大将而已。
他心知在此地没有任何一个大名或是海盗敢于打佐渡金山的注意,如果打劫佐渡,那就是等于同幕府宣战,必会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每三个月的启运金银的时候,他还是要到场全力戒备。
毕竟这就是他的活计,将军将他派来就是干这个的,守护佐渡城、相川金矿和小木港的,这个严谨的姿态必须有,职责所在,不能轻忽。
当最后一箱金子运送上船后,前田奉义松了一口气,只要船只离港,就要与他没有什么干系,那是幕府水师的护送职责了。
他看看后面两艘很大的南蛮战舰以及其他十艘关船,嗯,护送的队伍比往日多了,看来明人在虾夷地闹腾的厉害,将军也是不放心了。
以往就是五艘关船护送而已。
砰一声响,前田奉义一听就是铁炮响起,他不禁大怒,特么的谁敢在这时候胡乱鸣放,不知道宝船就要离港了吗。
他四处环视根本没有铁炮的硝烟腾起,手下五十名铁炮足轻也是四处巡视。
就在这时。西方又是一声铁炮声响起,前田奉义急忙向西望去。
只见在一众海船缝隙中两艘小早船正在疯狂的向岸边划动着,他们船上的水手疯狂的挥舞旗帜,而旗帜竟然是刺眼的黑色。警报,特么的竟然是警报。
前田奉义不可置信的使劲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没错,确实是警报的旗帜。
砰砰砰。两艘小早船上接连响起铁炮的声音,这示警的意味太明显了。
“全体整队戒备。”前田奉义大喊道。
五十名铁炮足轻前方列阵,所有的长枪足轻三百人紧接其后,有铁盾和长刀的足轻位于最后。
全体军兵都看着海面方向,前田奉义和他们都是百思不得其解,谁人敢这么大胆攻击将军直领佐渡奉行所。
他们可以原地不动,但是幕府水师的护卫船只当然不能如此,所有的海船开始起锚升帆,好在金银装载完毕,他们可以扬帆起航了。
盏茶功夫。两艘小早来到近前,船上的人同幕府水师的船头们大声喊着,接着一艘关船鸣响了告警的号炮。
前田奉义脸色铁青,这就不是简单的告警了,表明舰队也不能抗衡的敌人出现了,否则关船不会如此告警,这是向他向整个佐渡奉行所告警呢。
南蛮战舰和十艘关船转换阵型将三艘运载金银的船只环护期间。
就在此时,身边的侍卫拉了拉前田奉义,指了指西方的海上。
只见点点帆影出现在数里外的西北方海湾的转角,是南蛮战舰的软帆。
明人。是明人来了,前田奉义瞳孔一缩,怪不得敢来此作乱,原来是死敌济州明人。
一艘接着一艘。一艘接着一艘,在他们视线里已经有十余艘南蛮战舰冲出来,但是还是有船只不断涌现。
前田奉义晓得幕府水师肯定是战不过,那么船上的金银怎么办,现从船上卸载是不可能了,这么短的时间绝不能卸载下来。
前田奉义一咬牙。反正是在水师护卫下,即使有些损失也不是他的事,他即刻命令军兵戒备,明人的船不能上岸,明人军兵登岸时,他就是打算半渡而击了。
两艘幕府水师的南蛮战舰带着五艘关船迎了上去,他们是毫无办法,如果不战而逃,损失了金银,那么他们即使回去也没好下场。
当他们同来船接近到两里时,后面的前田奉义吃惊的发现原来在他眼里很是庞大的幕府南蛮海船只有对方几艘大船的一半大,就是他不太懂海战,最起码也晓得大船吃小船,水战看来是必败了。
轰轰轰,南蛮水师的战船当先开炮了,侧舷的十门炮喷出浓雾和弹丸,大部落空,但是还是有几颗弹丸击中对面的明人战舰。
但是明人战舰没有停滞,继续前行,又挺过了一轮炮击后,两船相距不足一里,此时五艘关船上甲板的小型大筒也开炮轰击,可惜每艘关船上不过两门,十门小炮实在构不成威胁。
就在此时,前方四艘巨大的明人战舰的侧舷喷出大股的浓烟,将整个船身笼罩起来。
此时一阵阵沉闷的轰鸣传来,这个声音比方才幕府水师的大筒声音沉闷的多了,数量也多多了。
岸边的前田奉义清楚的看到一艘幕府南蛮战舰的主帆破碎开来,另一艘的主帆无损,但是大量破碎的船板腾飞在空中,即使离着几里前田奉义还是看的清清楚楚。
前田奉义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海战的场面,如果说自家水师的大筒的威力在他意料中的话,明人战舰大炮的威力远远超出他的认知。
接下来,双方又对捶了一轮,还是幕府水师战船吃亏很大,明人水师的战舰几乎无损。
此时后面的十艘明人战舰冲入战阵,立时形成十余艘对七艘战舰的战局,问题是关船就是打酱油的,方一接阵,就有三艘关船被开膛破肚,瘫在了海上。
又一**炮过后,五艘关船都瘫在海上,有的开始慢慢下沉。
两艘南蛮战舰也是受了重创,但是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反击着。
“讨厌的苍蝇。”齐威烦心的放下了望远镜,对着船长喊道,“告诉其他船只,全力开炮,给我凿沉它们。”
尼德兰人战舰的结实程度出乎齐威的意料,他只能放弃生俘这两艘海船的想法,不能耽搁步军的登岸不是。
后面又有几艘巡海船靠拢过来,下一刻,在近百门大炮的轰击下,两艘南蛮战船也彻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同破虏军水师相向的一侧船舷处,被开出很多的大洞,露出了里面狼狈的火炮甲板,如今里面是没有大炮还击了,炮手基本完蛋了。
很多从关船上跳下的水手在大海里游动着,此时,明人战船上出现了大批火铳手,他们向着海里放着排枪,立时惨叫声回荡在海湾里,这一幕让前田奉义目瞪口呆。
太特么凶残了,这,这好像同传说的明人不一样啊,明人不是如此嗜杀的,难道传说中的明人毕竟是传说,本来明人就是如此嗜杀的。
齐威号令几艘巡海船收拾残局,而他带着五艘唐级战舰向剩下的八艘幕府水师战舰迎了上去。
剩下的都是关船,战力实在是不堪,只是两个回合过后,就被唐级战舰摧毁,三艘朱印船全帆逃跑,被巡海船一阵炮轰,也瘫在了海上。
此时海上的战斗彻底结束,齐威下令船只打出号炮,通晓后面的战舰和商船。
洪泽湖号和十余艘济州建造的商船开始向码头靠拢。
来了,终于来了,虽说你们在海上称王称霸,但是到了岸上,让你们晓得幕府旗本的厉害。
前田奉义没指望这里区区五百人能将明人驱赶下海,但是趁着明人乘船登岸,没有布阵的时候冲杀上去,尽力杀伤明人,为后面的守城战做准备才是真的。
可惜,前田奉义全然不了解海战,对战船上大炮的威力一知半解,很快他就为此付出了代价。
明人四艘巡海船开始用侧舷靠近码头,他们已经注意到了岸边整队的倭人战阵。
轰轰轰,四十门十二磅十八磅大炮开火,将成百上千的散弹发射出去。
在足轻密集的队列中砸开,一时间倭人军阵四分五裂,很多人躺在地上哀嚎,他们要不手脚要么躯干受创,拇指大小的铁丸将他们的皮肉撕裂撕碎,让受伤的人痛苦不堪的滚动着,反倒是直接被击打在头部死去的人轻松多了,人死安乐。
前田奉义惊恐的带人向后就跑,方才他耳边嘶嘶的啸音就像是催命符一般,当时他只能求神佛保佑了,也许八幡大佛听到了他的求救,让他安然无恙,但是在码头前面杀伤明人的念头是一丝没有了。
前田奉义在挺过了下一轮炮击后,终于平安的退出了射程。
他清点剩余的军兵,发现只剩下百余人了,两轮而已啊,这让前田奉义欲哭无泪。
此时明人的巡海船上的水手正在用探查港口的水深。
前田奉义此时别无选择,离开此地回去禀明佐渡奉行加强城防才是最紧要的,至于码头和附近的千余和人,只能自求多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