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泰阿极为的幸运,他从三丈高的城墙上落下,正好跌落在几个尸身上,除了内里有些挫疼外,基本无损。
他的一个护卫有样学样的也跳了下来,结果正砸在一件斧头上当即脑浆迸裂,另一个护卫比较幸运,只是挫伤了腿,还能走动。
他们做了很好的榜样,很多甲兵汉军都是如此下城,能有三分之一当场摔死,三分之一摔伤,三分之一安然无恙的逃脱。
此时下面的硕托已经下令步弓掩护撤离,登时箭雨不分敌我的从天而降,反正留在城上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趁势多杀伤明军,同时掩护城下的军兵能撤出百步外。
破虏军们急忙开始躲在城垛后或是用铁盾遮盖,而还在城头上不多的建奴军兵开始用各种方式下城,而城下的军兵开始向护城河跑去,只要离开百步就是安全了。
后面的德格类和岳托脸色铁青的看着前方的军兵乱成一团的下撤,这是多少年,多少年没有的事情了,攻上了城头还能被反击下来,这是第一遭,历来只要金军攻上了城头立稳脚跟,这城池就没跑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赵烈所部面前失效了,如今京畿、宣川、加上此番旅顺,连番大战,这个赵烈所部未曾一败。
城上的破虏军火铳手在墙垛和铁盾掩护下,向正在逃亡的建奴甲兵和汉军开火,虽说滑膛枪没什么准确度可言,但是只要大约摸就可以了,毕竟撤退的军兵很是密集,不时有汉军和建奴甲兵象是伐大树般被击到。
不愿再看眼前糟心的一幕,德格类吩咐全部撤回营中,自家打马先行返回营中郁闷去了。
岳托没有走,他留下来继续观察城上,他发现城上的黑红装束的破虏军的军兵越来越多,同时火铳手也越来越多,开始向射箭的军兵反击。弓手们被迫撤离,毕竟他们也是无遮盖的对射。
一炷香的时间,所有的噪音基本停息了,建奴大队撤离了火铳的打击范围。
城上城下都没有可以打击到对方的武器。脱离了接触,双方都安静下来开始舔伤口。
张盘此时已经恢复了气力,他在铁盾的掩护下来到城垛口边,看着狼狈远去的建奴军兵,同来时气势汹汹相比。此刻的形象真是太过狼狈。
张盘真是心头大快,但是他回身看向城头时,心中泛起一股悲凉,这里的还活着的他的老部下,满打满算不过百人,其他的千余人都不见了。
这些军兵正在向他这里汇集过来,毕竟身边的破虏军军兵是极为的威猛,可惜都不熟。
因此他们以张盘为目标都汇集过来,也是抱团取暖吧,连他们也感到自己人数太少。有些被喧宾夺主的味道。
一个被护卫簇拥的军将走了过来,向张盘施礼道,“敢问可是旅顺副将张大人。”
“正是张盘,敢问大人是。。。”张盘拱了拱手。
“某乃是赵烈大人麾下卫铭滔,我家大人就在南城,正在向这里赶来,还请张盘大人稍候。”卫铭滔笑道。
“哈哈,多谢赵大人及时援助旅顺,否则旅顺全城都要陷入敌手了,本将和全城军兵家眷都拜谢赵大人恩德。”张盘郑重一揖。
“大人过誉。我家大人有言旅顺张大人为国戍边,与建奴血战多年,可谓是有大功于社稷,我家大人为能与大人再次共同北击建奴而幸甚啊。”
卫铭滔笑呵呵道。赵烈已经对他交代过,旅顺是破虏军必须驻守的,因此同张盘的关系要沟通好,不能伤了和气,卫铭滔当然晓得其中厉害。
张盘此时向南望望,想看看这个赵烈到了何处。他一眼看到了靠近北城墙的自家院落,心中登时一急。
张盘急忙拱手道,“一会儿赵大人到此后,请向赵大人恕罪,张盘家中有事,回府去去就来。”
卫当然不能阻拦,这是张盘的私事而已,他急忙拱手道,“张大人请便,请便。”
张盘交代剩余的军兵在此驻守,带着几个护卫急急忙忙的向家中走去。
一路上看到一些破虏军军兵正在北城开进,其中就有一些能用小车推着前行的小炮,这让张盘极为的好奇,要是以往,他一定会停下来好生询问,但是今天不行。
他方才突然响起家中的刘氏和两个孩子,虽说从城头上没有看到火头升起,但是,刘氏可是有把匕首的,如果用哪个东西自裁呢,想到此处,最后张盘是小跑着向家里行去。
来到府门,来开门的还是老于,看到是老爷回来,手里还拿着长枪全身披挂的老于如释重负的笑了笑,张盘拍了拍这个忠心老部下的肩膀。
从老于口里得知,如今府内只有四名护卫,其他人方才北城告急时,已经到城上帮忙了。
张盘想想城上的激战,心道,可能几个人都不在了,张盘带着护卫直驱后进。
来到住宅的门前,他用手一推房门,房门纹丝不动,从里面插上了。
“老爷,小心。”老于扯住了张盘,“这个味道不对,是火油。”
张盘闻了闻可不是,他不敢使劲,深怕弄出火星来,
“夫人,夫人,我是张盘啊,开门,登莱援军到了,我等安全了啊。”张盘喊着。
旋即里面传来轻轻的响动,有人从门缝里向外探望,接着大门打开了,只见身子半湿的刘氏扑了出来。
张盘急忙伸手搂住,好生安慰,老于等人急忙看向一边。
刘氏扑在他怀里啜涕不停,而两个小娃正从里面跑出,也扑了过来,他们身上脸上也是湿漉漉的,张盘一沾手就是满手滑。
此时张盘才反应过来,她们娘三个身上的是什么东西,这是火油啊,不问可知,刘氏已经听到了北城的动静,以为必无幸理,打算**了。
“老于,快叫丫鬟婆子,烧些热水,让夫人沐浴更衣。”张盘急道。
老于急忙领命。
这个内宅是不能呆了,张盘急忙将三人带到外进,看着三个冻的浑身发抖的可怜人儿,张盘老泪纵|横。
这是他仅存的亲人,今日也差点葬身火海,为什么,他十余年来与建奴死战,却是越发不敌。
开始在金州旅顺屡战屡胜,到得后来,被困愁城,如今连家中的最后的子嗣都要不保。
而朝廷给了他张盘什么支援,除了些许被克扣近半的米粮以及可怜巴巴的一些破烂盔甲,就连重炮都没有。
如果他不是走私些物件积蓄些钱粮,用于整修兵甲城池,恐怕旅顺早就不保了,张盘头一遭对朝廷十余年的胡乱作为产生了极端的怨恨和愤怒。
赵烈此时刚刚来到北城头,他一踏上城头,就看见破虏军军兵正在打扫狼藉的城头,建奴的首级砍下,兵甲留下,身子扔出城头了事,这个时候只能因陋就简了。
很多医护正在照料受伤的破虏军的军兵和张盘部下,这也够忙乱的,毕竟受伤的人太多,一时间真是忙不过来。
没有受伤的军兵正在将收集好的兵甲分类,很多没用的铁甲皮甲都被运到城下去,城头还是有些太拥挤了。
“大人,城上如今正在清点伤损,恐怕还得有些时候才能清点出来。”卫铭滔上墙施礼道。
“嗯,卫铭滔,这一仗打的不错,可算是干净利落,你等先忙,本将先看看敌情。”赵烈摆摆手让他们继续忙碌。
卫铭滔兴奋的回礼忙碌去了,虽说卫铭滔最初没有在一线,但是在后面忙碌协调各个千总以及炮队等哪个接续前行,这个活计更主要,这也是登陆作战最让人头疼的,同简单交手的步战绝不相同。
因此登陆作战后面的协调分配运力以及先后出战的次序也是极为关键的,不次于前方征战。
赵烈拿起远望镜向远方看去,只见数里外只有千余建奴甲兵骑在马上戒备着,而临近被放弃的北城南城门那里摆放着三十门大炮,赵烈预估九磅炮和十二磅炮,在这个地方也算是巨炮了。
赵烈想了想,感到奇怪,他探出身去看看包砖几乎都被摧毁,露出了里面的夯土城墙,然后转到城墙的南面看看,赵烈不禁点头,这个张盘硬是要得。
张盘将整个后面又加上了一丈余的夯土,来防止城墙被大炮击打的破裂坍塌,有一手,这也是最便宜的加固办法了,虽说可能数年就会被雨水冲刷出沟壑,但是能解决几年的问题足够了,今日也是凭借这个抗住了建奴火炮多少天的轰击,否则旅顺城早就不保了。
“卫铭滔,你来一下。”赵烈一扬手,召唤卫铭滔前来。
“赵大人有何吩咐。”卫铭滔小跑着趋前。
“嗯,你让旅顺明军帮忙在城下找到地方安置这些伤员,同时将城上的军兵疏散,这里有数百人足以,看看对面的火炮,如果建奴主将反应过来,开炮轰击,城头这么密集的人群很是不妥吧。”赵烈指了指对面摆放的大炮。
卫铭滔一缩脖子,急忙道,“属下即刻办理,即刻办理。”
卫铭滔心中庆幸,幸亏对面的建奴主将愚蠢,否则真是个大麻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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