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吹了吹手指头。
就好似手枪打出的枪烟,将枪烟装模作样的吹灭了。
在冰家一群人呆愣中,他又坐在地上,倒满了杯中酒,吃着小鱼干,喝着酒。
这酒水,多少有些凉了。
冰家众人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他们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看着神墨先生的背影,就像看着一个世外高人,一个至强的巨擘,大家全都小心翼翼的,连话也不敢说,生怕叨扰了神墨先生喝酒的雅兴。
过了半响。
秦墨喝完酒后,方才舒坦的站起来。
“好了,今天我也该走了,你们把人放了,把天工神石拿出来吧!”秦墨道。
冰霄小米啄鸡的点点头。
急忙吩咐手下人,下去办事,赶忙给神墨大仙先把事儿办了再说。
神工团的人全被放了出来。
埋藏在冰下深渊的天工神石,也被冰家取出。
天工神石,位于冰下极深的地方。
这东西,冰家若不取出来,还真没人能拿出来,就算神逸泽他们来了,也甭想打通万丈冰下深渊,这也算是冰家特有的独门绝技了。
秦墨跟随冰子言进了地牢,冰棺被解开,神工团的人也从冰棺出来,一个个冻得快要死了。
冰子言给他们服用了冰家暖丹,方才好了些。
“子言,你先出去吧!我和他们说点儿话。”秦墨道。
“是。”冰子言恭敬的点点头,带领冰家人出了冰牢,自从见证了刚才神墨先生出手后,冰家人对秦墨也变得极度的恭敬。
神工团的团长,就是神工。
神家唯一一位武器大师级的人物。
秦墨先和神工等人窜通好,告诉他们出去后,称呼他为神墨,随后,又将一封信和一块令牌,交到了神工手上。
“你们离开后,就将这封信和令牌,交给冰家人。”秦墨说。
神工疑惑,“秦先生,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不了。”秦墨低声道,“你们要回天隐,我直接带着天工神石,回上古战场了,上古战场告急,急需天工神石,我不能耽搁。”
“逸泽前辈说是三天后撕裂两个位面空间,来接我和子龙前辈离开,明日一早,我就该离开了。”
“你们可以在冰家缓一缓,再回天隐,不着急。”
神工点点头,“好的,秦先生。”
对这位秦先生,神工一直蛮敬佩的。
虽未曾见过其人,但却听闻过其名号。
当初,承霄剑断裂,他都束手无策,就是这位秦先生,将神家承霄剑修复,还答应过要帮神家,突破承霄剑。
虽神工也想帮忙突破承霄,但也心知自己有几斤几两。
自己这点儿三脚猫功夫,去了上古战场也只能添乱,便按照秦先生所说行事就好。
只是看了眼令牌后,神工猛地楞住了,“秦先生,您这……”
“哈,留在我手中也无用了。”秦墨说,“倒不如顺水推舟,做些好事。”
神工苦笑。
这哪里是做好事,简直是做慈善,淡泊名利到了这般地步,着实令人佩服。
跟神工团交代好后,秦墨又将天工神石取来。
发着寒芒彩光的天工神石,就像一件艺术品,也唯有大自然,能打造出这般鬼斧神工的矿石,秦墨小心翼翼的将他收入包里。
得知秦墨一早就走,冰家在晚上又举办了晚宴,招待秦墨。
这次没有冰墙堵路。
而是冰霄亲自邀请秦墨,一路陪同他进了宴会。
宴会上,冰家人见到秦墨后,也是急忙起身,朝他鞠躬,恭敬叫一声,“神墨前辈!”
座次也不再是之前的门口角落。
冰霄坐在主座上,秦墨就被安排坐在冰霄身旁,已然成了贵宾待遇。
在宴会上,聊起今日一战。
冰家众人却还是懵懂无知,一副小白模样,对今日一战,还有诸多不解。
“神墨先生,你那是什么武技?”冰一戈忍不住问道。
冰家众人也是好奇的看向秦墨,一脸困惑。
秦墨想了下,笑着回答,“此武技,名为小biubiu。”
“小biubiu?”
众人彼此疑惑的看了一眼,眼里却还满是不解。
大家也只能无奈叹气,不再追问。
这世外高人武技,举手投足间,便能幻化出强大武技来,不是他们这些虾米,可以理解的,彼此间的差距实在太过巨大,哪怕神墨先生讲解,众人也不甚明白。
光是‘小biubiu’这个词汇,就令众人颇为费解。
恐怕是神墨先生这个层级,才有的高等词汇,常人根本没法解读。
也就不再过问了。
问的越多,反而显得自己越是无知。
过往恩怨,已成回忆,如今彼此放下恩怨,却也能好好喝上一杯,这一晚,秦墨也陪着冰家众人,不醉不归,冰霄聊起陈年往事,也是一阵唏嘘感概。
一早,冰家所有族人出来送别秦墨。
到了城下,秦墨让他们留下脚步,“不必再送,各位,就此别过。”
冰霄等人望着秦墨远去的身影,在茫茫雪色下,呼啸的雪风打在他身上,身影越来越渺小,直到最后,消失在雪地的地平线上。
“两袖清风,正道之人啊!”冰霄不由感概道。
神墨先生,少见的世间坦荡之人,他儒雅随和,正义秉然……在他身上,仿佛看不到什么缺点,短短两天,令冰家折服。
“言儿,你以后要多多学习神墨先生的为人,你比不了,还差许多。”冰霄教育道。
一旁的冰子言认真点头,“是,父亲!我一定向神墨先生学习。”
到了下午,神工团也离开了。
神工团离开时,自然没秦墨这般高规格相送,又冰子言代替父亲,送别了他们。
夜晚,冰家晚饭时间。
冰家族人,一百余人,每次吃饭时,都是大家伙在冰宫一起吃饭。
少了客人,冰宫也显得空荡荡的,大家低头吃着饭,没了前两天的热闹,内心好似少了些什么东西。
若是一直处于黑暗,那就会习惯黑暗。
但凡见过光明,以后便很难在适应黑暗了。
冰城多少年不曾来过客人。
哪怕仅仅只是一个客人。
当秦墨走了,冰家人突然才发现,他们原来在南寒荒野如此孤寂,除了冰家,没有任何人,没有好友,没有热闹,只有自己的狂欢。
曾经浮于表面的优越感,在此时全部破碎了。
不堪一击。
“父亲,神工团的也走了!”冰子言走进冰宫。
冰霄吃着饭菜,头也不抬的点点头,“知道了。”兴致怏怏的回道。
“他们……让我把一封信,还有一块令牌,交给你。”冰子言结巴的说。
众人猛地抬起头来。
冰霄急忙招招手,“快拿上来。”
冰子言将信和令牌,递了上去。
当看到令牌时,冰霄瞳孔猛然缩紧,尤其看到令牌上的几个字后,他惊得手里筷子掉落在地,人好似石化了。
那令牌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秦皇街!
冰家小辈,不知道秦皇街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令牌是啥东西,但冰霄等人,可是从父辈那里听说过。
天隐市,分三十六街。
每一条街道,都有一块街道令!
街道令,就是街道掌控权的象征,拥有街道令,就拥有这条街道的主权!
而秦皇街,就是秦家秦城所在的街道,乃是秦家的中心街道!!
也是天隐市,最大的街道!
“快……快读一下信!”冰霄结巴颤抖的喊着。
冰子言撕开信件,读了起来。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离开了南寒。
很多事,我其实不愿理会的,但总是骨子里,由不得自己,虽人不是什么好人,却总也心怀善念,如此虚伪做作,恐怕是人性,却也不能归结于人性。
我不叫神墨。
我叫秦墨。
虽姓秦,却也不是秦家人。
我很同情你们的遭遇,被扣上一顶莫须有的帽子,遭受不公,遭受强权,以至为了自己骨气,沦落于此。
那‘秦风’,其实是神子龙,是一位神家人。
简单来说,就是和子龙前辈演了一出戏,骗了你们,在此,我秦墨道歉,但欺骗,也绝非我本意。
人生来就是不公的。
有的人,出生就是王侯将相;有的人,出生便得落草为寇。
我们好似什么也改变不了。
我们,也只能改变我们自己。
人好似终归难以跨越这个世道,太过不公,太多可笑荒唐的事,屡屡发生,又怎得一直铮铮铁骨,怎得能一辈子做个大写的人,这真的很难。
我骗你们,是为了你们好。
这是真心话。
我希望你们,不要麻痹在仇恨之中,认清自己的弱小,认清这个世道,到头来,终会发现,所有的骨气,所有的面子,不过是一句笑话。
人活着,才是资本。
能屈能伸,是行走在世间的一门艺术。
我也不知怎得,已然不想管这些闲事了,但面对不公不允,却还是忍不住要站出来。
这秦家秦城街道令,算是送你冰家的。
毁了你们一座冰城,那就送你们一座秦城,你们愿不愿意回去,能不能放下你们的骨气,就全看你们自己。
生而为人,已经够累了。
望这世道,人人皆可努力,人人都为强权。
秦墨,百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