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擎东见她对刚冲进厨房的女人挺好奇,拉她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挑重点说了几句。
禾薇这才搞明白,原来贺家二婶不满意胡慧这个未来儿媳妇,想要棒打鸳鸯,可碍于老爷子,不敢把小动作做的太明显,就把远房亲戚家的闺女邀请到家里,美其名曰“做客”,其实就是想撮合她和儿子。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想着这么个娇滴滴的大姑娘住在家里,日子一久,儿子肯定会上心。结果搞笑的是,那个女人和胡慧是大学同学,而且还是一个宿舍的,这下,两女争一夫的戏码热闹了。
“……也就是说,这几天胡慧经常来家里,给爷爷做吃的?”禾薇把玩着贺校官的大手,若有所思地问。
“不止她,两个都往厨房跑,把老冯郁闷得够呛。”
“为什么?有她们帮忙,冯叔不是能轻松点吗?”
“轻松?”贺擎东冷哼了一声,“老冯那手艺,什么样的甜品点心不会做?用得着她们帮忙?纯粹是捣乱,每次用完厨房就像战后现场,要不是看在曜南的面上,爷爷早制止了。也就二婶以为她挑的儿媳妇能上得厅堂、入得厨房,在那儿穷开心……”
禾薇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颊有些绯红,被贺擎东顺势亲了一口。
“空调开的不够凉快吗?看你脸红红的。”
禾薇白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我刚还难为情咧,胡慧她们那么勤快,我却像个吃白食的,要不我也去露一手,给大伙儿添道菜?总不能她们在忙,我干坐着吧?”
“陪我不好吗?”贺大少屈指在她额上弹了一下,笑睨着她说:“吃白食那也是吃我的,有我养着你,管别人怎么说。二婶家的事你少凑热闹。与其闲着无聊,不如陪我上楼补觉。”贺大少邪邪一笑,拉着她就要往楼上走。
禾薇能肯嘛,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被他拉到楼上房间会有什么好事情。是以,赖在沙发上拖着他胳膊死活不起来。
“老大、姐,你俩干嘛呢?拔河吗?”
“圆圆你回来啦?”简直是救兵啊,欢快地朝圆圆童鞋招手:“快来,我们下会儿棋吧。”反正贺大爷说了。她吃白食他也不介意,乐得不去厨房掺合。
贺擎东好笑地看着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积极地往棋盘前一坐,拉着圆圆下起五子棋。
老爷子显摆了一圈回来,见餐桌上有盘紫黑色的杨梅,顺手捞了几颗尝尝,觉得味道还不错,把盘子端到茶几上,招呼禾薇两个边下棋边吃,顺便问:“谁来了?”
“还能有谁。”贺擎东往厨房指了指,戏谑地说:“您老坐着等吧。一会儿就有美食吃了。”
老爷子一听这话,嘴角忍不住抽搐,“给个准话,今天来了一个还是两个?”
“还用问,能让老冯连个落脚之处都没的,一个搞不来那阵仗啊。”
可不是,冯大厨这会儿正站在厨房门口、纠结地看着里头那俩祖宗一拼高下呢。
贺老爷子气得直吹胡子,没好气地说:“一会儿让你二婶把人领走,看着都烦。等确定选哪个做媳妇了,再带过来。”
老爷子这话说的有点大声。圆圆童鞋又应景地哈哈笑,厨房里头饶是开着油烟机,也听到动静了。
罗笑笑生怕胡慧抢了先机,丢下锅铲就捧着一盘刚出锅的拔丝红薯出来献殷勤:“爷爷。您尝尝我的新手艺。”
“老冯。”老爷子看也没看她手里的盘子,喊来老冯,板着脸问:“她做完东西有没有把灶台收拾干净?”
老冯实话实说:“没有。”
罗笑笑倏地红了脸,心里恼怒,这贺家的厨子怎么这么没眼力见,以后嫁给了曜南哥哥。那就是贺家的孙少奶奶了,对主子这么不敬,看她以后怎么惩治他。
“爷爷,您莫生气,我已经把灶台都收拾干净了,冯叔只管忙午饭去吧。”胡慧端着茶盘走出来,茶盘上四个水晶小碗,碗里装着她新学的甜品——双皮奶,挨个儿分给老爷子、贺擎东、禾薇以及圆圆,笑着说:“正好,离开饭还有一会儿,给大家当餐前甜点,看看我这手艺和冯叔相比还差几分,下回也好改进改进。”
这话说的,可真漂亮。禾薇心里啧叹。
不止话漂亮,双皮奶做的也漂亮,味道也不错。
贺擎东见她喜欢吃,把自己那份也推到她跟前,嘴上却打趣:“刚吃过早饭才多久?又饿了?还是嘴巴馋?”
禾薇朝他扮了个鬼脸。
“这东西没有冰淇淋好吃。我最爱的还是芬姨做的蜜豆冰淇淋。”圆圆吃了几口,就把小碗搁下了,转过头,双眼晶晶亮地看禾薇:“姐你不是也会做吗?赶明做点给我解解馋呗。”
这小子!这时候说这话,就不怕引火烧身哦——引别人的火烧她的身。禾薇避过众人的视线,瞪了他一眼。
圆圆笑嘻嘻地说:“你不用怕抢了冯叔的饭碗啦,我早就问过冯叔了,他几乎所有的甜品都会,就是不会做冰淇淋。”
这话让胡慧和罗笑笑两个更尴尬了。
尤其是后者,本来就很恼火了。胡慧的双皮奶,大家好歹还吃了几口,她私底下练了很久的拔丝红薯,却一口都没尝,完了还被人这样说。好像她这些日子做的全是无用功。低头看着指腹上的烫伤、手背上的划伤,心里不由一酸,红着眼眶跑去卫生间抹眼泪了。
胡慧心里也不舒坦,可说话的是圆圆——老爷子最宝贝的小孙子,自己又能说什么?况且他也没说错,在老冯跟前,她和罗笑笑的这点厨艺水平,无疑是班门弄斧。要不是蹦出个罗笑笑来和她争曜南,她根本不会想到用这一招来博老爷子的好感。
再看禾薇,同样是贺家孙子的女朋友,为什么她能惬意地坐着,该吃吃该玩玩,自己却需要想方设法地讨老爷子欢心?瞬间觉得心好累。可一想到曜南。想到若是放弃,曜南将会和上辈子一样,和罗笑笑牵手,那自己岂不是白重生了?于是重又打起精神。继续这场还没分出胜负的革命。
这天中午吃过饭,老爷子把贺爱国俩口子喊到书房,出来以后,罗美萍一脸郁卒地把罗笑笑拉走了。
“萍姨,你带我去哪里?回家吗?可你不是让我多陪陪老爷子吗?还有南哥哥。我这要是走了,岂不是便宜胡慧了?”罗笑笑边走边回头看,完了又说:“不是说晚上要去喝喜酒吗?南哥哥会不会带胡慧去?”
罗美萍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本来想让她多在老爷子跟前露露脸,然后多和儿子相处,说不定能讨爷孙俩的欢心,没想到她这么笨手笨脚,下个厨把厨房搞得乱七八糟的,倒反让那只狐狸精捡去了便宜。可人是自己邀来的,还得自己来调|教。
这么想着。罗美萍叹了口气,说:“南南晚上不出去,我和他爸去就行了,你留在家里休息吧。老爷子那边,没事就别过去了。”
“萍姨,是不是爷爷不喜欢我?”罗笑笑撅嘴说道:“南哥哥也喜欢胡慧,我看我还是回学校去好了,反正也快开学了,留在这儿还让萍姨难做人。”
“傻丫头,萍姨为什么让你住家里却从不留胡慧过夜?就是想让你做我们家的媳妇呀。你放心。胡慧那样的人,萍姨不喜欢,萍姨就喜欢你这样的姑娘。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学做几道老爷子喜欢的菜,然后多和你南哥哥相处。萍姨会尽量给你制造机会。”
“谢谢萍姨。”罗笑笑咧嘴笑了。
她第一眼就爱上了萍姨家的南哥哥。可惜,他眼里似乎就只有胡慧。
话说回来,胡慧的运气还真好啊,在咖啡厅打个工,都能遇到南哥哥这么极品的男人,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不过嘛。罗笑笑自信满满地挺了挺胸,胡慧的出身那么差,想进贺家的门那简直是痴心妄想。何况,连南哥哥的老妈都站在自己这边,看胡慧拿什么和自己争。南哥哥再喜欢她又怎样,最后还不是得听家里的。
胡慧看着离开的两人,眼底若有所思,坐了没几分钟,主动起身告辞,识趣这一点倒是让贺老爷子多看了她几眼。
贺曜南并不知道午饭前发生在客厅的事,也不知道老爷子把他爹妈喊去书房说了什么,只道女朋友体贴,知道老爷子晚上还要出门赴喜宴,趁早告辞,好让老爷子休息,高兴地送女朋友回去了。
“别管你二婶的意见,你看着哪个合适?”等家里恢复清静,老爷子逮着大孙子对弈,实则是问他的看法。
贺擎东倚着沙发靠手,摩挲着手里的白子,懒洋洋地说:“问我干什么?我又不和二婶一家住。”
“你这小子!”老爷子低声笑骂:“南南也是你弟弟,做大哥的关心关心弟弟怎么了?”
“这种关心要来何用?这么大个人了,连自己要什么样的媳妇难道都没数么?”
“就怕他现在是脑袋发热,想要的未必长久。”
“那也是他的事。”贺擎东不以为然地哼道,紧随着老爷子落了个子儿,说:“您老要是闲的慌,就帮我盯着点农庄吧,有什么事,我让海洋来找你,好歹让你有点事做。那可是我和薇薇的产业,我俩的身家全搁那儿了。”
老爷子哭笑不得:“老子最烦什么决策了,完工了去住上一段时间、钓钓鱼打打球还差不多。”
“放心,决策轮不到你,顶多让你代我签个字。省得每次都要特快专递,费时又费钱。”
“那成,只管让他来找我。”
爷孙俩对了一局,就回各自的房间午睡了。
贺擎东不用说,搂着小妮子睡了两晚,睡出瘾头来了,即使午睡也喜欢抱着她,愣说搂着她睡得踏实。禾薇拿他没辙,好在他没乱来,亲了几口就圈着她睡了。
醒来差不多两点半了,贺擎东把她从床上拖起来,“还要去试三婶送你的小礼服,再拖拉下去喜酒要赶不上了。”
“今晚就要穿,这时候才去试会不会太迟了啊?”她打着哈欠幽怨地睇他。连着七天精神紧绷地赶工,一放松下来,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试了再说,能穿就穿,不能穿换一件。那家店除了订做也有现成礼服卖的。”不过照他报给三婶的尺寸,多半是合身不需要修改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笃定。
两人下楼喝了碗消暑降温的绿豆百合莲子汤,然后去贵族圈的太太、小姐们经常光顾的礼服店。碰巧遇到同样来试礼服的徐太子和他未婚妻陆言谨。
禾薇对这个太子妃的印象还是蛮好的,娴静淑雅、举止得体,即使搁永庆皇朝,也会是拔尖的存在,难怪会被徐家看中。
禾薇和她年岁差了六岁,但聊起天来丝毫不觉得有隔阂。无论谁挑起的话题,都能很轻松自然地接下去。这和胡慧聊天时的感觉大不相同。胡慧大多数时候选的话题很刻意,好像事先打听过似的,都挑贺家人擅长的聊。但太子妃不一样,禾薇感觉得出来,她是真的随性淡泊,但又不会让人觉得被怠慢或是看轻了。
两人聊了会儿礼服,看到配套的珍珠,又聊起珍珠养殖。禾薇上上辈子的家乡是人工珍珠的养殖基地,这下有话聊了,什么珍珠的挑选、鉴别、保养,聊到后面甚至可以集结成册或是发表一篇行内论文了。
试穿礼服时,禾薇不小心被高跟鞋崴了一下脚,因为没大碍,便没和贺校官说,倒是因此聊到了鞋面上的水钻。太子妃对这类正好有研究,两人臭味相投,一路聊到各种珠宝首饰的设计和雕琢,然后说到各类玉石的等级,譬如她脖子上的玛瑙以及太子妃手腕上的白玉手镯……甚至已经试完礼服出来了,还在那儿聊头发的养护。总之,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