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要学着为自己打算。
既然不能当靖王府一辈子依仗的奴才,那不如就做个名正言顺的主子吧。
聪明的人,精于算计,所以往往冷静,却也绝情。
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缘故。
前世,林芷萱和秋菊一同进侯府,受了老夫人那样多的磋磨,前世的秋菊,跟林芷萱一样的苦不堪言,两个人互相扶持着,一步步走到最后,是同甘共苦,患难见真情。
而今生,林芷萱给予秋菊的一切,毕竟来得太过容易。
对秋菊来说,林芷萱只不过是赏识了她这匹千里马的伯乐,林芷萱提拔她,她便效忠于林芷萱,如今旁人一样能给她荣华富贵,为什么她不能投靠旁人。
她跟林芷萱是有主仆之情,可是这一世,林芷萱将她保护得太好,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锦上添花,没有受过多少磨难的秋菊,并不懂得什么是雪中送炭,也并不懂林芷萱对她的信任和情谊。
世道变了,人心也在变。
前世今生,有好有坏。
前世秋菊为了她惨死。今生,林芷萱想给秋菊一个好的结局:“那等过些日子,我跟王爷提这个事,让王爷给你们两个做媒,如何?”
秋菊闻言却道:“娘娘如今有着身孕,冬梅又不在身边,秋菊实在放心不下这个时候离开,还是等小世子平安出生之后,再说这个事吧。”
林芷萱劝了她几句,终究念在她一片忠心而妥协。
朝廷上的事魏明煦雷厉风行,林家再朝廷上彻底倒了,只是魏明煦并没有斩尽杀绝,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是一下子打杀太过,难免林家的旧部不拼死反弹。
留他们一线生机,让他们觉着日子尚且有盼头,还没到狗急跳墙的时候,这叫温水煮青蛙。
皇宫里头,傅为格给沐华裳下了药,折腾了这么多年,终究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
沐华裳请求临死之前要见魏延亭一面。
太皇太后没有允许,魏延亭跪在宫门外苦苦哀求。
太皇太后却坐在慈宁宫里,听柳溪跟她说着黄九姑娘和七皇子的下作事。
太皇太后脸色很难看。
柳溪只照实说了细情,又道:“与那日皇后娘娘所言无二,况且皇后娘娘已经训诫过她了,这些日子她也是战战兢兢,称病闭门不出,断了往来了。只是那七皇子却是个不知好歹的,竟然还多番打听,让宫女私底下给淑妃传递物件,让奴才给拦下了。”
“皇弟觊觎皇嫂?呵,可真是他的儿子。”太皇太后冷笑道,“把淑妃,廖太妃给哀家叫到慈宁宫来,哀家许久不曾见他们了,想得很。”
魏延显这些日子在专注于救灾方略的书写,已经反复修改了许多遍。朝廷上的事情,他无力左右,可是太皇太后说的对,他首要的并不是参与那些斗争,而是证明自己的实力。
只是晌午去谢锦年宫里用膳的时候,听人说了一句,太皇太后晌午叫了淑妃和廖太妃去慈宁宫用午膳,之后以淑妃不敬太后为名,训斥了淑妃一顿,还降了位份,成了淑嫔,罚了禁足。
而太皇太后却与廖太妃相谈甚欢,给七皇子许了亲事,娶得是翰林院孙家的小姐,也是当初给魏延显选妃的时候,太皇太后瞧过的人,只说了怎样好怎样好,只是家世卑微。
而七皇子也并不曾照皇子的身份,册封亲王、郡王或是贝勒、贝子,竟然只是封了个不如八分的辅国公,那已经是皇室旁支的最低册封位份了。
廖家对此很是不满,原本他们还想着七皇子长大成人之后,也会至少册封个郡王贝子,如此也是壮大了廖家的势力,如今这样的结果,让廖青几乎要上折子批驳此事。却是经了太皇太后的允准,廖太妃见了廖家的老夫人,与她细说了这庄见不得人的丑事。
廖太妃狠狠地重则了七皇子,廖家也再不敢多言,否则一旦牵扯出那庄事来,七皇子的命都保不住。
廖老夫人还亲自去给太皇太后谢了恩,太皇太后却只让她好好记着这份恩情,将来总有一天是要她还的。
林芷萱的月份大了,身子越来越不舒坦。
沈岩仔细瞧着林芷萱的饮食,并没有什么不妥,胡良卿的身子已经差不多好了,也在腊月里回了靖王府伺候,只是诊脉一事上,不如从前那样准了。
天冷了起来,老人家最怕冷,林芷萱也看得出胡良卿这次中毒之后,身子大不如从前了。可是有胡良卿在身边伺候着,林芷萱的身子到底是有了起色。
转眼到了年下,谢家因着死了家主,一家人都在丁忧,所以不能大办,林家也是死了一个林攸晟,林攸德和林泰初都被罢官。沐华裳也病逝了,肃郡王府和林家也是一片愁云惨淡。
整个京城里,原本该数靖王府最热闹。只是因着林芷萱的身子重了,年节里人来人往的,魏明煦怕闹着林芷萱,所以靖王府里虽然人声鼎沸,可锡晋斋却闭门谢客,能进来探望的,都是与林芷萱交好的几个王妃公主。
王佩珍正和林芷萱说着话:“淑慧十一月里又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如今正在坐月子,我前儿才去看了她,她心里记挂着你,就是如今身子还没好全,天又冷,所以不敢出来走动。”
林芷萱轻轻抚摸着自己大着的肚子,却是坐也不舒坦,躺也不舒坦,只道:“她到底是好福气,一切都顺顺妥妥的,我这里怕还有几个月的功夫呢。让她好好养身子,不必担心我,自然有她来瞧我的时候。”
林芷萱这才问了一句:“倒是没瞧见德亲王妃。”
王佩珍神色叹惋地道:“听说德亲王的身子不大好,今年天冷,又得了风寒,牵扯着旧疾,有些险。”
林芷萱很是诧异,魏明穆是魏明煦的弟弟,年纪那样轻,怎么会落得这般田地?
王佩珍瞧着林芷萱的神情,解释道:“上次南苑围猎时,太皇太后的那顿板子留下的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