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那个不怕死的,这么作贱林公子?”
“兄弟,你倒是凑个整啊?”
听到‘二百零一两’,茗楼内哄笑声一片。
林封阳错愕,恼怒望向上方却看不到人,不过万宝楼苏轼的名字他可是听说过,眼神不由一寒。
苏香凝也是脸色微变,她最怕苏公子被林封阳记恨上,此时如何不着急,想要赶紧下台制止。
“王家王公子,赏白银二百零二两!”
就在众人吵闹的时候,一道轻描淡写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众人一愣,错愕抬头看向上方,虽然没看到人,却也知道王家的大公子王睿到场了。
想起万宝楼苏轼和王家前几天的恩怨,众人顿时激动起来,这是要斗富打万宝楼的脸啊。
汤夫人脸上笑开了花,青楼场合最喜欢的就是这些豪门子弟斗富,就算是一百两,随便跟个几手,赚的也不是小数目。她连忙示意苏香凝随便说几句煽风点火,这可是一夜暴富的机会。
苏香凝自然不愿说什么,只想劝上面的苏公子别上头。眼神焦急的踮起脚尖张望,可珠帘遮挡根本看不出人。
“万宝楼苏公子,赏二百零三两。”
“王家王公子,赏二百零四两。”
打赏的声音不断传来,只是这赏的银子,显然有些小家子气。
尉迟大官人站在桌子上,手搭凉棚大骂道:“有没有意思?一两一两的加,本公子还要看师师姑娘,你们利索些,王睿,你好歹百万家财,还拼不过一个小铺子掌柜?”
王睿闻声来到了窗口,看着远处的那个隔间,淡然道:“既然尉迟兄这么说,那我也不吝啬,今天苏公子赏多少,我王睿翻一倍,尉迟兄可满意。”
赏多少银子都翻一倍!
这是要硬踩万宝楼了,毕竟万宝楼刚刚在太后寿宴上大出风头,王睿此举是要让王宝楼和沈家知道自己斤两。
满场皆是赞颂王公子豪气,尉迟虎哈哈大笑:“这才像话,姓苏的,你还跟不跟,不跟说一声。”
王睿这句话放出来,明眼人都知道不能跟了,砸再多也无非打水漂。
雅间内,曹华勾了勾嘴角,他今天来的目的,便是准备搞一搞王睿,既然鱼儿上钩了,岂能手软。
就在众人以为到此结束之时,二楼的窗口,宋长秋再次出现,笑眯眯的端着两沓崭新的银票,高声道:“万宝楼苏公子,赏白银两万。”
两万?
从两百蹦到两万?
两万白银什么概念,购买力相当于现代的千把万。
所有人都是瞠目结舌,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沈雨猛地蹦起来,满脸不可思议:“姓苏的,你疯了?”
苏香凝一个趔趄,张着小嘴,似乎在说这是打赏还是要包她?
两万白银能买六个她回去暖床叠被了。
宋长秋见众人没反应,直接把两沓银票拿着手上晃了晃:“苏公子赏白银两万,各位倒是喝个彩啊。”
全场依旧鸦雀无声,暗道:这厮跟银子有仇?
曹华跟银子自然没仇,他从王睿那里阴来两万,扔出去换对方四万,这样一来一回对方亏六万,他只损失个对他来说一文不值的凤冠,何乐而不为?王睿以为他铺子小就玩不起那就大错特错了,银子对他来说无非是个数字,只要流动资金够迟早能挣回来,收买他的人偷他的东西反过来阴他,他就必须把这手完完整整的甩回去。
而且万宝楼马上就要上新品,单单太后寿宴的事情还不够,今天过来便是为万宝楼造势,这两万白银是广告费,目的便是轰动全城,闹得越大越好。
今天无论王睿跟还是不跟,话题的热度都能炒起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大厅中寂静了许久,林封阳都脸色微沉的坐了回去,生怕周围的朋友起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王睿身上。
赏多少翻一倍的话已经放出去。
这翻一倍可是四万两!
此时的王睿死死抓着栏杆,额头青筋暴起,看着远处的宋长秋。
如果仅仅是斗富到没什么,但那两万官票,是从他手上出去的!
太后所戴的凤冠,若是传到后世拍卖轻松过亿,王睿当时花两万白银卖一顶凤冠并不亏。若是寿宴上一鸣惊人,便相当于给太后的广告费,所带来利润和隐形优势远远不止两万白银。
但买的这顶凤冠,最后发现是残次品,一文不值,还害的王家丢了个大人,想当于两万白银打了水漂。
王睿亏得起银子,被反阴了一手也罢,只当吃一堑长一智。
今天发现万宝楼的人也在,本是想压一压对方的气焰,却没想到万宝楼的掌柜这么狠,直接把到手的两万白银又扔了出来。
一个万宝楼才值多少钱?铺子盘下来不过花了一百两,四个月下来赚的钱也不到三万两,这就一把扔出了半个身价?
见王睿没动静,尉迟大官人倒是颇为豪迈:“苏公子好大的气派,王睿你今天话放出来了,不跟是龟孙啊。”
众人哪敢接话,四万两足够买他们大部分人全家老小的命了。
王睿眉头紧蹙,指节抓住围栏微微发白,他这一跟,便等于把六万两白银打水漂,王家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这自己扔银子打自己脸最后自己吃亏的事情,让他怎么去跟。
不跟?他王睿以后便不用在露头了,估计大街小巷都能传出‘王龟孙’的笑话。
便在此时,宋长秋呵呵一笑:“王公子,若是给不起便罢了,我家公子也不想和你斗气。”
这话是劝人?
王睿到底是京城年轻一辈翘楚,略微迟疑少许,还是一拍栏杆:
“我王睿做生意以诚为本,说到做到。”
“豪气!”
宋长秋连连拍手,轻笑道:“王公子无愧一代人杰,我替苏姑娘谢谢您。”
满场哗然!
一首曲子,打赏六万两白银,这俩货是不是玩不起?
苏香凝还好从青楼赎了身,不然这记录估计下辈子都人没能破,即便是如此,名声估计也能远传天南地北。
赵天洛和小王爷赵楷,本想开口打赏个百两银子助阵,此时硬没敢开口,真王爷也不敢这么烧钱啦。
赵楷啧啧有色的摇头:“洛儿,你捧得这个小掌柜,是真的有点厉害。”
赵天洛微微蹙眉:“是啊,挣银子厉害,没想到花银子更厉害,这苏姑娘哪怕是他的结发之妻,把这么多银子送给茗楼,也太匪夷所思。”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龟公颤颤巍巍捧着两万银票送到了汤夫人那里,而王睿自然不可能随身带这么多银票,差人回去取了,以他的名声开了口自然不会赖账。
为此,曲目表演特地暂停了一刻钟,茗楼的老东家都跑了出来说了一大篇恭维之语,就差问两位爷想要那个姑娘,除开李师师和几位头牌,其他随便选,想怎样就怎样。
曹华一言未发,只是让宋掌柜客气了两句,便算是完事。
众人直至此时,才相信那两万银票是真家伙,一时间都有些茫然,感觉今天来错了地方。苏香凝下台后,所有人都是表情怪异准备起身离场,不过刚起身,才想起来今天是看李师师的。
回过神来的众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看向了周邦彦和岳进余,这俩可是对李师师志在必得的大才子,而且岳进余同样腰缠万贯,有苏姑娘在先,不说四万两,万赏你得意思下吧?
周邦彦倒还好,本就不在乎这些,岳进余却是脸色尴尬,想要起身离开又不合适,早知如此,这还不如早点买根簪子送过去。
其实所有人中,最难为情的应该是李师师,前面的人风头这么大,她除非今天出阁,不然不可能压下去,王睿就算是把她当心肝,今天也不可能再开口,万一姓苏的又来一下怎么办?
不过,李师师还是表情随和的出了场,先给两位公子道了谢,然后认真的弹起了曲子。
全场的气氛依旧古怪,有心疼的,有唏嘘的,很想帮心中伊人找回场子,可这场子谁找的回来?
隔间内。
苏香凝急匆匆跑了回来,表情可以说焦急:“苏公子,你..你怎能如此破费..妾身...”
“和你无关。”
曹华呵呵一笑:“这两万官票是从王睿那里懵来的,还给他罢了。”
“啊?!”
沈雨和苏香凝的错愕异口同声响起。
宋掌柜轻摇折扇,呵呵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家公子可不傻,有两万白银直接给苏小姐就行了,岂会在这里砸钱。”
苏香凝听闻后惶恐消减了几分,可也是连连摇头:“即便如此,分到我手上也有六千两,这银子我是万万不能要的..”
“诶!”曹华抬起折扇:“这一出一进,银子与我和王睿都没了关系,是你该挣的钱,你还我我能收吗?拿去弄一件大铺子,省的在外面摆地摊。”
“可是...”苏香凝犹豫许久,还是摇头:“我出了这么大风头,师师怎么办,她什么都没做便闹了笑话...”
曹华听到这个,倒是思索了少许:“目的已经达到肯定不能再砸银子,不过若是能把热度再炒高一些,倒是有别的方法,你放心好了。”
台上,李师师的新琴曲弹完,说实话也没几个人认真听,并非《梁祝》,没有曹华开口她也不敢弹,只是自己谱曲的小调,曲子很不错,却再难一鸣惊人。
众人喝彩声都有,只是打赏却没人敢开口献丑,都是转而向往了楼上两间,希望这两位再斗个气。
“岳进余岳公子,赏一千两!”
时至此刻,岳大才子硬着头皮也要上,总不能装哑巴。
众人也都是理解,可一千两放在平时绝对是震撼全场,现在只能说聊胜于无。
尉迟虎看热闹不嫌事大,叉着腰站在桌子上:“喂喂喂!你们俩继续啊,本公子一千零一两开个头,别冷落了师师姑娘。”
王睿手指敲打栏杆,只是看着远处的隔间,他不可能再先开口,已经掏了四万两他便不能示弱,不过这次得对方掏多少他掏多少,因为他有感觉,只要他先开口对方肯定不跟,让他亏的再多些。
事实上,曹华确实是这个打算,等了半天王睿不吱声,李师师又要尴尬下场了,便把宋长秋叫了过来。
稍许。
宋长秋再次出现在了二楼窗口,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微笑道:“常言一字千金,黄金有价文章无价,我家公子囊中羞涩,便赋诗一首送给师师姑娘: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话语一出,满场寂静。
正准备上去献词救场的周邦彦默默坐了回去……